時至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歸咎於陰差陽錯的意外,當事人接受或者不接受,也許,時間會慢慢來解答的。
大廳裏,三個人皆是靜默。孫丹凝是一時間不能回神,趙臻韜是看著心上人難得地發了呆,而慕容辰則是還在憂心沈旭的問題。
“丹凝,其他的事情先放一邊,你能不能跟本王說實話,沈旭在不在你手上。”慕容辰打破沉默。
孫丹凝苦笑著反問:“在你心裏,不是已經早就認定了人是我劫走的麼?我如果說不是,你信麼?”
反正,在你心裏,我機關算盡,費盡心機,為了得到你,劫走你心愛的女子又算什麼?可是,你可知,一切都是因為你……
慕容辰不答,好似在估摸這些話中究竟有多少真話,有多少是假話。
躲在廳後的奶媽以為王爺是來找郡主麻煩的,臃腫的身子立刻擠了進來,跪趴在地,整個人都快貼在了地上。
“王爺明鑒,郡主這幾天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心呆在郡主府修生養息,隻盼著與王爺成婚,王爺可不能聽信某些人的讒言,白白汙蔑了我家郡主……”
慕容辰挑眉,叫人聽不出喜怒,“她或許不知,不過,你這個當奴才的肯定脫不了幹係了。”
奶媽不明,顫著音小心翼翼地回:“請、請王爺明示,奴才、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劫辰王妃啊!”
孫丹凝不滿從小到大對自己愛護如同親生女兒一樣的奶媽被欺到如此境地,張口維護:“王爺,你何苦刁難一個老婦人,你不就是覺得沈旭被我藏起來了麼,那你派人來搜好了!我堂堂一個郡主行得正坐得直!”
“行得正?坐得直?丹凝,你當真以為本王好愚弄不成,和孫乾串通,推沈旭下水,中毒卻早就吃了毒藥,派這個狗奴才來王府見沈旭,害得她流產,非要一筆一筆算清楚麼!”慕容辰似笑非笑,看起來極為滲人。
孫丹凝難以相信,自己精心藏匿的一切被慕容辰這樣毫不留情麵地揭開,隨即又釋然,這麼個才貌雙全的男子不正是她遲遲不肯放手的原因麼?索性,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拋棄了原來的自己,變得城府頗深,變得陰險毒辣,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這份單方麵的愛,真的太過沉重,誰說,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不會因為夢中的鬼魅輾轉難眠,不會因為傷害別人而自我慚愧,可是,隻要一想到待到塵埃落定之時,得到了男子獨一無二的愛,那這一路上,做再多良心不安的事情又怎樣。
趙臻韜不忍,向慕容辰求情:“求王爺開恩,看在郡主對王爺癡心的份上,放郡主一馬。”
“誰要你求情了!你是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本郡主的事情了!”孫丹凝此刻像被點燃的鞭炮,將自己滿腔的怒氣統統發泄到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身上。
奶媽也再接再厲,不斷地磕著響頭,幾乎快要哭出來,“求王爺開恩,求王爺開恩,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個人做的,與郡主沒有半點關係,求王爺看在與郡主一起長大的份上,饒了郡主吧!”
“春蓮,是你的女兒?”慕容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淡然開口問道。
奶媽一怔,隻沉默了片刻,十分肯定地點頭,語氣竟然多了分輕鬆,“是,春蓮是奴婢的女兒,是奴婢二十多年前在孫府被孫將軍強暴後生下的孩子。王爺您既然已經全部知道了,那就應該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一手策劃的,郡主不過是被愛衝昏了頭,被奴婢利用了而已。”
慕容辰若有所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奶媽生怕慕容辰不相信一般,將與孫乾的一切交易,毒藥和解藥的來源一字不漏地交代得一清二楚。
孫丹凝一日之內,難以接受這麼多的打擊,身子晃晃悠悠地眼看著就要倒下,被時時刻刻關注佳人的趙臻韜一把擁進懷裏。
感受著懷中熟悉的溫度,嗅著仿若十三歲那年飄過鼻邊的蘭香,孫丹凝這才相信,原來這麼些年來,她一直是愛錯了人。
“原來真的是你。”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原本一切都應該解決得很是順利了,誰曾想,奶媽在交代清楚之後,扭轉身來對著孫丹凝慈愛地笑,如同多年來每個白天黑夜一樣,如同母親看向孩子滿眼的寵溺,“郡主,以後奶媽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奶媽不能陪你了。”
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暗藏在寬大袖口中的匕首,精準無誤地插進胸口,鮮血迸出,迅速浸染辰一大片,連施救都來不及,帶著滿足的微笑,長辭於世。
孫丹凝呆了片刻,飛撲過去,抱住奶媽漸漸冰冷的軀體,哭泣得不能自已,“奶媽,奶媽,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
慕容辰臉上動容,沒有再說任何話,留下趙臻韜守在孫丹凝身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