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怎麼兩個毛茸茸的男人能相愛呢?”
十年後遇見陳舟後,餘帆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現在他想來,必是自己太自負了。他從來都沒有愛過,這個問題純粹是自取其辱。
“誒,你走了,我怎麼辦?”吳瑞是坐餘帆的車過來的,難不成他的意思是叫自己打車去?
餘帆搖下窗,向吳瑞伸出手。吳瑞笑著迎上去:“哎,肉麻個什麼勁啊,我自己會上車。”
“煙。”
吳瑞一愣,卻還是把煙規矩地放在餘帆手心裏。“你別這樣啊,商海,是這樣的,爾虞我詐,不是你死就是我······”
“你回去替我謝謝肖揚。他是個好男人,你······”說不出祝福的話,餘帆拿過煙,一踩油門走了。
這世上,或許根本就沒有長長久久的愛情。一時的情意闌珊,那是荷爾蒙在作怪吧。
他早就猜到是陳舟,隻是不願相信,也不想替他找理由。
若是吃我在他家住了一夜的醋便好了。
至少用不著責怪陳舟。
餘帆午飯也沒吃,回到別墅已經是下午四點。客廳裏隻有個傭人在給萬年青澆水。
餘帆拖著沉重的步子上樓,傭人試著叫了他一聲。
餘帆回過頭,竭力擠出個笑容,問道:“李嬸兒,什麼事?”
“哦,”李嬸兒神情緊張,看著四下沒人,湊近了樓梯上的餘帆,低聲道:“少爺回來了,在書房。”
“嗯,知道了。”預料之中。偌大個房子這麼安靜,平日裏嬉鬧的下人都不見了蹤跡,隻有老保姆李嬸兒在客廳澆花,不用想也知道誰回來了。
“餘先生,少爺他,他無論做什麼,也有他的道理,你擔待著點。”
餘帆知道李嬸兒疼他,哺乳之恩,任誰也會記得,哺育之情,也早就上升為了親情。
“嗯,不涉及原則的話······”
“那要是涉及原則了呢?”頭頂傳來一個冷清的聲音。“你要拿我怎麼辦?”
餘帆對李嬸兒笑笑:“您先下去吧,我······”
“不用了,你上來吧。”
餘帆有點納悶。陳舟這麼生氣,莫不是想來個惡人先告狀?嗬,天真。
陳舟書房的窗簾拉起來一半,而他就藏在那半陰影中,僵硬的臉更顯得瘮人。
“下雪了。”餘帆看著窗外,感歎道。
“你去哪兒了?”
餘帆收回眼神,含著笑意問他:“我去哪兒,你會不知道嗎?”
“你······”
“嗯?”還是滿眼笑意。
陳舟微微低頭,臉上的陰影更重了。
窗戶半開著,寒風吹進來幾片雪。陳舟眼神追逐著晃動的窗簾。雪花在地上倏地就融化了,令他想起早上餘帆在他臉上留下的一個吻。
本來清晨還是溫馨的,可不到一天的功夫,兩人間就像隔了個冰川,不可鑿破,寒意也漸漸滲進人心。
“陳舟,你別告訴我,你要說的就是這麼多。”
陳舟被凍得沒有了知覺,就算聽見了問話,也動不了嘴唇去回答。他抬眼看見眼前站著的青年,挺拔,溫潤,可是離自己卻仿佛有了十萬八千裏的距離,並不是一抬腳,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了。
“你沒有愛過我。”餘帆很肯定。“大概從相遇起,你就沒打算愛我。你,無非就是在折磨張曉斌而已。我想,你的策略遠不止這些。用情感去傷害對手,不是陳先生能做出來的娘們兒事。”
陳舟眼神又回到了窗簾上。也不知傭人怎麼了,這窗簾許久未拆洗了吧。得辭退了他。
餘帆輕笑一聲,轉身走出房門。“我先告辭了。您保重。”
門“哢噠”關上,陳舟才從混沌裏醒來。
他急急忙忙追到樓下。李嬸兒眼看著少爺穿著襯衫就要衝出門去,急忙叫住他:“餘先生還沒下來。”
陳舟更是心慌了。他沒下來,定是在收拾行李。他要跟我告辭了。他怎麼能說出口。
餘帆的行李並不多。洗漱的不用帶走,統統扔進了垃圾桶,大部分衣服是陳舟買的,也沒什麼用,不扔掉還徒增傷感。兔耳朵拖鞋,是和陳舟一起買的,情侶款,也用不著了,扔了吧,都起球了,地攤貨就是不行。
撿著撿著,餘帆就覺得臉龐濕了。
“沒出息。給人張曉斌哭喪呢?人家不是還沒死嗎?嗬······”餘帆笑著抹幹淨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