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船隊在港口處列隊,等待著新一屆的遣唐使登船。
“這位公子住哪間?”一個小廝跑過來。
“管事把我指到了天怡閣。”田中靜安如是道。
小廝怔了怔,又上下仔細打量了靜安,隻見眼前之人衣著幹淨,卻略顯樸素,不是個公子哥的身家。但是舉止神采,倒是個文質彬彬的少年。腰間的玉佩與他身上的粗布淺麻格格不入,怕是傳家之物。
“明白了,就在前麵左邊第一間。”小廝推了推靜安:“快去吧。”
靜安所在長廊的兩側,盡是浮雕壁畫,左邊是昭陵六駿圖,右邊是天外飛仙,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在燈光下映照得金光閃閃。
天怡閣在走廊的最裏麵,一個比較昏暗的角落裏。進了閣舫,光線略昏暗些。
不知不覺,身邊竟站了一藍衫公子,見靜安氣質不凡,雖衣著簡樸,但也不失風度,好似一位兒時玩伴,可又不甚確定,便試探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是何許人也?”
“田中靜安見過兄長。”靜安淺淺的行了一禮。
藍衫公子聽了“靜安”二字,不覺心中驚喜,可又想到他並不曾記得玩伴的姓氏,此時也不便出口求證,也隻得笑道:“在下華穀立文。”
“見過漣三少爺。”靜安抬眼,看著華穀立文,覺得他們之間,一個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一個自回歸本家後,三餐難保,家世地位遙遙相隔,遂也不願相認,隻當是第一次見。
華穀立文,是左大臣的四公子;恒親王獨女,淮陽郡主的侍讀,然而時間推移,華穀立文逐漸長大,儀表堂堂,康親王早已視其為上門女婿。
怕是隻有這時候,靜安才會有些怨懟於自己的父親。在這樣的華麗大船上,大富大貴之人比比皆是,自己這樣倒是“鶴立雞群”。都說人多的地方結交朋友最易,可這句話是斷沒道理的。
富貴公子交朋友,從來都是先看家庭地位,再看理想抱負。
靜安內心自嘲:“空有這滿腹墨水。”
“不知田中公子住哪間?”華穀立文問道。
“天怡閣。”靜安答道。
“身邊沒人跟著麼?”華穀又問。
“不必有人跟著。”靜安回頭一笑。
等到靜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發現一個少年跟在後麵,低著頭也走了進來,回身輕輕關上了門。
“閣下可也是住天怡閣的嗎?”靜安疑惑,不禁發問。
“小的不敢,”少年的頭埋得更低了:“小的是華穀公子指來服侍公子的。”
可靜安哪裏敢接受,立刻回道:“華穀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領了,我應當說過,不必有人跟著。”然而話說完,少年既未說話,又未行動,隻是默默的站在門邊。靜安又道:“你便這樣回話給華穀公子,便說無功不受祿,我一切都可以自理,若是我遇到什麼不順,再麻煩華穀公子出麵解圍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