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先回絕情殿吧。
來到書房門口。她知道白子畫在裏麵。本想敲門進去道個歉的，但是想了想，落下去的手還是收了回來。
然後她回到自己房間。伸手拿衣服的那一刻，發現桌子上又多了一封信。
“骨頭啊，真的好想你呢，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麵，希望那時，可以看到一個原來的骨頭。——東方。”然後才發現，糖寶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
“啊，他真的沒死！”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下意識環顧一下房間周圍：“東方！是你嗎？是你來絕情殿找我了嗎？你告訴我好嗎，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好嗎？”
“不行..頭好痛...”雙手抱住頭，右手攥著東方彧卿的信，緊緊地攥著...
門外，東方彧卿抱膝坐在門旁，糖寶趴在他的頭上，輕輕抽泣著。他隻是仰頭望著天空。他似乎看到骨頭在前方，向他招手。
不知不覺，眼角還是濕透了吧。
－5－
過了一會，屋子裏忽然沒了動靜，東方彧卿皺皺眉頭，立即清醒過來，翻身推開門闖了進去。
不出他所料，花千骨躺已經躺在了地上，手裏緊緊攥著信。
東方彧卿和糖寶驚到了。不顧一切衝上去，用力晃著她:“骨頭，骨頭你不要嚇我！”
沒有回答，雙眼緊閉。
“骨頭，你醒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你寫信的..”他把花千骨的手貼在臉上，無力地喚著她。
“爹爹，娘親這是怎麼了？爹爹？”慌了的糖寶，也擔心道。
東方彧卿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上，坐在一旁，握著她的手，不住地喚她:“骨頭...叫你不要亂想，慢慢來好不好...想不起來咱就不想了，我不能再拿你的生命去冒險..骨頭對不起，沒想到你的反應這麼大...”
他把頭埋進花千骨的手裏，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喃喃著。
半年啊，隻有半年啊...難道我東方彧卿，就這樣罪不可赦嗎？
“爹爹。”糖寶拽拽他的衣服，示意他抬頭看看花千骨。
東方抬起頭。花千骨的眼睛艱難動了動。
“東方...”她無力地掙紮著，試圖睜開眼睛。隻是一片模糊，隻看到了東方彧卿的輪廓。
糖寶也趁這個時候躍到花千骨枕頭旁邊。
等她完全看清楚後，看著眼前的人苦笑了下:“異卿古，是你啊。”
東方抹了抹眼睛，不自然道:“哦。”
意識到東方正握著自己的手，花千骨有些別扭地輕輕掙脫了一下。
“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東方彧卿發覺自己對她做的這些都被暴露了，連忙放開她的手。
“那個，”他把頭別到一邊去，“骨頭...師姐，我來絕情殿隻是想跟尊上說清楚，讓他不要罰你，恰好路過你的房間，就...那個，舉手之勞嘛，就像你說的一樣，嘿嘿嘿...”
看著他的臉有些紅，又呆呆的樣子，不禁笑了:“謝謝你啊。那個，剛才，你都聽到了嗎？”
“啊？什，什麼啊。”
“東方啊。”花千骨道。
東方彧卿有點想笑，有有點心酸:“嗯，就剛剛聽到你在喊東方，就過來了..啊不是..是你過後暈倒了，就過來了，嗯。”
花千骨看著他語無倫次的樣子，又笑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考核繼續進行的事，你不要管了，我會跟師父說清楚，讓他把你留下。”
“嘿嘿，骨頭師姐，我也是擔心你被他罵啦，我也知道白子畫這個人很倔，你也不要擔心我嘛...對了，那個東方，為什麼你這麼在意他啊？”明知故問道。
“我也不知道，”花千骨說，“他是我的一位故人。又好像是一位朋友，一個最好的朋友，又好像...是一位親人。”
親人...東方彧卿得意地點了幾下頭:“你不記得他了？”
“雖然不記得他，但我想，他一定還活著，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花千骨開心地笑了下，“越是重要的人啊，越不能忘，總有一天，我全都可以記起來的！就算他不說什麼，我也可以感覺到。雖然我現在並不認識他，但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東方出神地望著她那麼天真的笑容，感動得五體投地，差點就哭了出來。雖然她要找的人就在麵前，她自己也就算不知道，但有她的這句話，夠了，真的足夠了。
他不禁輕輕擦了下眼睛。
“異卿古，你...怎麼了啊？”
“那個...沒什麼，觸景生情，嘿嘿嘿...”他隻好掩飾道，“可是你，一用力去想，頭就會疼的。”
“又能怎麼樣呢...我真的好想念他們。”
東方彧卿道:“不如師姐聽一下我的建議，每次想的時候呢，不要逼自己，要相信緣分，該來的時候一定會來的。”主要也是不想看到骨頭痛苦的樣子。
“嗯，謝謝你。”
“不用跟我說客氣話，以後我也就可能是長留弟子，我們要互相照應嘛。”
花千骨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笑道:“嗯，好的。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絕情殿周圍可是有結界的呀。”
“是...嗎？啊，那個...是儒尊幫我進來的，因為我要跟尊上道歉嘛...”
“才用不著跟他道歉呢，師父是個倔脾氣，我可了解他了，再讓他知道了你擅闖絕情殿，絕對饒不了你的，你還是快走吧，我休息一會也就下去宣讀考核規則了。”
哼，了解他，不了解我啊...東方還是笑了笑，點點頭，正準備起身，不偏不倚硬是聽到了一個不想聽見的聲音:“小骨。”
聽到是白子畫的聲音，花千骨立刻用被子蒙住臉。
隻見白子畫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東方彧卿也不驚訝，看來是什麼都聽見了吧。
“異卿古，你來絕情殿做什麼？”
“我來請罪呀。”趁花千骨蒙住眼睛的時刻，東方終於可以用自己正常的眼神看著白子畫了。
白子畫走到一邊去:“哼，你來找我請罪做什麼。”
“剛剛尊上在第一考核結束後說，答應儒尊我們三個留下來了，但是呢，我心裏還是過意不去，所以來請罪的啊。”
白子畫雖麵無表情，但心裏此時已是波濤洶湧。
花千骨從被子裏鑽出來:“師父你就不要再為這件事情計較了...異卿古他也不是故意的...”
接著，她掀開被子，慢慢坐起身子。
“一個連自己身份都隱瞞的人，不值得信任。”白子畫冷冷道。
花千骨抿抿嘴巴，走到白子畫身後:“師父，異卿古他真的很好，水上暗影的事情，他也不是故意的。本來就應該是小骨的錯。師父，雖然小骨不知道他的來曆，但他一直對我，對身邊的人都很好啊。”
——“師父，東方他真的是好人。”
“師父，東方他一直對我很好。”
......
好不容易忘了他，居然嘴上還是這麼說啊。
白子畫輕輕歎道:“異卿古，你下去吧，以後休想再踏進絕情殿一步。”
東方彧卿還是勾著嘴角:“好的尊上。”便離開。
轉身後，表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若是拜了骨頭為師，就說不定咯。
花千骨房間裏半晌沒有聲音。
糖寶急得一會兒看看白子畫，一會看看花千骨。
終於，白子畫開口道:“小骨，以後無論做什麼，都提防著點。世上雖是好人多，也免不了那些耍花招的人，包括長留山。”
“師父你話中有話。”
“我隻是不想讓你再受到傷害。”依然的麵無表情。
“知道了師父，那個，我先下去了。”花千骨偷偷抬眼看了看他，轉身欲走。
剛邁出幾步，不料白字畫閃到她麵前，猛的用力地抱住了她:“小骨，你不能再離開
我！”
花千骨被他的動作嚇到了。他也好久沒有這樣放肆過，突然過了呀！
一種渾身發麻的感覺貫衝了上來，花千骨透不過氣，用力推開了他。
“師父，小骨當然不會離開。”
不然，我還能去哪？
“對不起師父，時辰到了，我要下去讓弟子們集合了。”
花千骨慌忙轉身離去。
白子畫呆在原地，想伸手留住她，卻無力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對我呢？伸出拳頭，用力砸在牆壁上麵。
－6－
心不在焉地走到台子上，拿起考試規則，說道:“第二關不難，意誌堅定者必過。你們會進入一個幻境，但是很容易進去之後再也無法出來。”
“什麼叫意誌堅定呢？”粼楓不禁問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花千骨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沉思。
初心...當初來長留好像是為了還爹一個心願吧....想起來，爹已經過世了...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曾經那麼想和白子畫平平淡淡生活在長留，為什麼感覺心如此不安呢？是不是因為身邊缺少了什麼，才如此沉默寡言？
缺少朋友的感覺....
朋友們，你們到底在哪兒啊？以及東方，為什麼不出來見見我呢？
“骨頭師姐,”
才回過神來。
“不要想那麼多啦。”東方彧卿給了她一個最溫暖的笑。
雖然周圍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花千骨歪著頭應了一聲:“哦。”
那個笑,這隻有異卿古你,可以那麼溫暖了吧。
曾經東方的笑‘好像也是這麼溫暖呢。
“咳咳,”她頓了頓,“考試馬上開始,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師姐,永遠被困在裏麵怎麼辦呢？”寒枯戎站出來問道。一個清秀的女孩,穿著青色的布衣。
花千骨道:“自然會有人接你們出來,到那時,你們已經淘汰。”
沒人再問什麼問題了,他們想,幻境裏的一切是誰都無法躲避的,作弊沒有用,也隻有自己的心最清楚。
沒有休息的時間,大家站成一排。花千骨手持一麵光鏡,在眾人麵前一揮,全部卷了進去。
夢的色彩是灰暗的,海邊聽不見海聲,沙漠裏望不見孤煙。手裏捧著的幼苗也化成碎末散去。一個人流露到海岸邊,伸手想去抓住什麼,卻硬是被狠狠地狂風刺進骨肉。
“骨頭,不要死！聽我的話,不要死...就算這個世上沒人愛你,你也要好好愛自己....”
“東方,我求求你別死...我答應你！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東方彧卿呆呆地重新地站在了這些畫麵之境上。原來,骨頭已經答應我,隻要不死,便和我在一起啊。
然後他走到一座庭院裏,青瓦紅牆,這陋室前的院子裏,有一個坐在桌前的人,中間的桌子上趴著一個小蟲。
“娘親,我要吃那個......”
“糖寶,少吃一點,再吃那麼多你又長胖了。”
“骨頭...”
東方彧卿扶著牆壁,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
“東方！”
那人見到他,開心的笑了,站起身子向他走來,順勢拉起他的手。:“東方,異朽閣今天這麼忙啊,回來這麼晚,想死你啦。”
他出神的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很想回答,告訴她,我也想你,我們再也不分開。
他堅信自己意誌是清醒著的,眼前這美好的一切,不是叫做未來嗎？
他笑了笑,鬆開她的手,不舍地轉身離去。真正的骨頭,還等我接她回家呢。這一幕,早晚都會實現的。
走到門口,不忘回頭,隻見花千骨笑著向他招招手,好像在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清風帶著門前的桃花吹過，東方笑了笑，終於轉回頭去。
真正的花千骨還在幻境外散步等著呢。忽然就見到一陣藍光，東方彧卿雙手撐地落在地上，然後站起身子。
她驚呆地就這麼愣住了，然後指著他:“你...你這麼快就...”
東方彧卿看著她，有些失神，接著才被她的話拉進現實。
“哦，那個，是啊！”
花千骨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真的沒有任何****吧？才剛進去哎。說，是不是作弊了？”
東方不禁想笑。不是無情，是此時的意識比任何人都清醒啊。
“當然沒有作弊啊，我一介書生，無依無靠，上哪弄作弊的東西啊，是吧？”
花千骨才點點頭。
東方看她坐下來，也湊上前去坐在她一旁:“哎，你不會一直監視著我吧？”
“我幹嘛要監視你啊...”花千骨一臉天真地疑問道。
沒有看啊...東方輕輕點了下頭。你說，你要是看了多好，說不定就全記起來了。
“那...你都看到了什麼？”花千骨好奇道。
糟了...不該提醒她的，忘了骨頭對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心了呢。
東方彧卿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借口，便說:“就是，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合家歡樂嘛，和我..最愛的人一起。”然後他又送給花千骨一個最溫暖的笑。
討厭！
花千骨很受不了，但又很想念這樣的笑，對，是想念。
“卿古，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花千骨表情忽然有些凝重。
東方看著她，輕輕鼓起嘴巴:“誰啊。”
好吧，有是明知故問咯。隻有我東方彧卿的笑才那麼有親和力嘛。
“不知道...”然後她忽然頭又疼了一下，立即急促地皺了下眉。
“骨頭！...師姐，不是跟你說了嗎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不許想了！”
不忍看見她難受的樣子，東方連忙雙手扶住她的肩。
花千骨抬頭看著他。他立刻把她放開，知道自己做了多餘的事情，站起身子:“師姐，我先回去休息了。”匆匆離開。
花千骨揉著太陽穴，揉著揉著忽然不疼了。
“為什麼，你那麼關心我呢？”
“師姐！”
一旁，粼楓和寒枯戎，江湖飄雪從幻境裏走出來。
“恭喜你們。隻要再過了三生池水，你們就可以順利成為長留弟子了，加油！”
粼楓興奮地點點頭，問道:“師姐，異卿古呢？他還沒有出來嗎？”
“異卿古....他早就出來了，嗯..有點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多謝師姐，我去找他。”粼楓辭手，轉身離開。
新一任弟子的房間們就在長留山大殿後麵，過一片小湖，就可以看見房屋，整齊利落，房前屋後綠樹成蔭。
東方彧卿的房間離樹林最近。
他坐在桌前，一臉的惆悵。
“不想了。”
還是想想第三關怎麼過吧。三生池的水，也就隻有絕情池了。
站起身子，走到樹林裏。
樹幹很高，陽光透過葉縫裏，射出金色的光。
東方彧卿站在光下，手放在唇上，吹響了口哨，接著一隻白色的鴿子飛了過來。
粼楓來到東方彧卿的房間，沒有人，一切擺設都十分整齊簡潔。他好奇，為什麼大家都是兩人一個房間，而東方彧卿為什麼非一個人住這個房間，而且靠著一片樹林。
粼楓看著房間的門開著，不禁把目光轉移到那片樹林。
踩著腳下的樹葉，慢慢走進去。恍惚間看見前麵有個人，用手在半空畫著什麼。
“告訴綠鞘，讓她馬上去查三生池水。”
他在半空用手畫著什麼，浮現出一些金色字符，進入了這隻白色信鴿的身體。
“誰？”
猛的，東方彧卿一回頭。
迎麵就對上了粼楓驚訝的目光。
“異卿古，你...”
“粼楓！”
自己的行蹤被發現，令東方彧卿不敢相信，粼楓怎麼會來這裏找他？
“卿古，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七...”
“喂，你不會以為我是七殺間諜吧？”東方彧卿有點無語，這，怎麼會把他往七殺那兒去想？
粼楓還是結巴地指著他:“那你...你剛剛在幹什麼？”
東方彧卿翻了翻眼睛，默默地說了聲兄弟啊對不起了，忽然就朝他臉前畫了幾道金文，
“舌頭，伸出來。”
“你...”卻是乖乖地就張開嘴巴。東方彧卿食指蘸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在半空畫了些東西，然後放到他的嘴巴裏。然後收回手指，點了他的穴道。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看來下次我得小心了。”
東方彧卿滿意地笑笑，等待他的蘇醒。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走出這片樹林也會忘掉的。
“異卿古，我怎麼在這兒啊？”
“你...幻境裏出不來，我救你噠。”
“不可能啊，明明我打贏了武林擂台才清醒過來的啊，怎...”
“哎呀你就感謝我吧走啦走啦！”
這哥倆好不熱鬧，讓東方彧卿在長留有了些心安。
好吧，認你這個朋友了，下不為例，也不會再對你做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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