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前輩說道:“話是在理,可是開武館,是要官準備案的,風頭太響,怕是又要招惹是非。”
我等學武,針灸、推拿、接骨、治傷倒是在行不過,不如就開家醫館,少收銀錢,患者得了好處,自然也免了不少麻煩。
眾人推選,就是這書生麵皮白淨,當了大夫倒是有幾分像。
這書生倒也爭氣,頭一個病患,是個老頭,膀子怎的就是抬不起來,隻見書生在肩膀頭上抹了香油,使鐵線裹住棉線沾了白酒,在竹筒裏一燒,在那老頭兒肩上走了幾遍,老頭痛的直吆喝,待取下竹筒,隻看肩背青腫,用針放了黑血。手卻真的能夠到了頭。老頭萬分感謝,就要拿錢。書生笑笑說都是街坊鄰居,還使錢做甚!
就此,求醫問藥的絡繹不絕。
一日,有位商戶打扮的老爺,不知聽誰說的,這裏百病能治,就把女兒帶來診治!
書生左手搭在那女子右手寸口,而後右手又搭在女子左手寸口。閉了會兒眼,就問,可是每日小便頻數,答曰:“是的先生”。可曾口渴難耐,渾身無力?那商戶見句句問的真情。就在一旁說道,隻是日漸消瘦,別的大夫瞧了也查不出個所以。
這病喚作消渴,想您家日日山珍,天天佳肴。在飲食上需減去大半才行,隻要吃的清湯粗米。再按幾個穴位就可安好。
敢問大夫哪幾個穴位,太溪穴,穴當踝區,內踝尖與跟腱凹陷中,此乃少陰腎經穴位,最好於酉時點按效果最佳可治消渴!另外,神闕穴下三寸是關元,隻待月信來去前後,自行推按,那商戶又待要問,書生曰:“神闕乃是肚臍中央。”三寸需用自己手指測量方可,隻需四個指頭並攏一夫既是。還有一穴,外膝眼下三寸喚作足三裏穴......
身旁聶前輩看了,不禁心中放心,看來這書生已然把那《腧穴要論》背的精熟滾透。遂和老伯打了招呼,就要回山探聽消息!那何奎聽的聶小雙要回山,老淚流下兩行,隻說了,就是有英兒一點皮骨,萬望帶回,也好煉了留個念想。兩人含淚而別!
那花兒草兒也要跟去,隻見聶小雙隻帶了伏靈一同去了。
那劍股山早失了往日氣息,山門凋敝、野草叢生。
聶小雙白日裏隻看到往來的官兵,護衛早就撤回了大京。
是夜,聶小雙飛身飄落,四下尋人,卻隻看到山門內側,破屋旁,有人就著昏暗的燈光在吃飯。
點破窗欞紙一看,何英衣衫破舊,雙腳盡被鎖鏈鎖著。那掌山、山門一個瞎了雙眼、一個少了雙足,在厚草墊上躺著,旁邊有兩個道姑正在勸著給何英喂飯!那何英問道:“師傅您的雙腳怎生沒的,可是那些當兵的打的沒了?師傅你的眼睛怎的瞎了,也是他們害的嗎?”可惜我沒有多餘的,要不然摘了給你!嗬嗬!這湯裏有個小蟲,她在湯裏一定很熱,拿出來我幫她吹吹!呼!呼!
聶小雙看到此處已然明白大半,推了房門一躍而入。
眾人看到小雙,頓時驚訝!半天才說不出話來,隻見喂飯那兩個,倒身就拜,伏地而哭。掌山、山門就要起身但是已然起不來了。
小雙,直咬槽牙,就要出去廝殺,隻聽山門說道:“快帶英兒離開,好生調治,我等已成廢人,休要拚命!”
師傅她老人家自斷筋脈而死,這娃娃傷心過度,又被人糟蹋了......
聶小雙恨得,咬破了嘴唇,牙中流血,就要再問。那掌山說道:“我兩個具被廢去了武功,走不得。”快帶這娃娃走!
聶小雙憤恨已極,夾著何英就要出門,隻是何英哭鬧不止,遂點了昏穴。一路不提。
平原城,醫館後院,大家圍住昏睡的何英,心中焦急感歎!都盼著早點醒來!
聶小雙默然說道,人是帶回來了,隻是傷心過了度——瘋了。又把師祖自斷筋脈、掌山、山門、被廢去武功,刖了雙足、挖了雙眼的事都一一說了。
眾人遂關了醫館,想策調治。
說那何英醒後,看到眾人,卻一個都不認得。隻是伏靈走到近前,卻認得,還喊出名字!百般親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和這狗玩兒!
一日,聶小雙,柔聲問英兒道,一會給你紮上幾針可否。何英道:“好好的胳膊,紮了針多難看,不如我們一起和伏靈玩去吧!那聶小雙哄到,你要是不紮,這茯靈與我說就不跟你玩了。她當真說過,是呀!那我就紮幾針,隻能紮幾針哦!
隻見聶小雙喚書生過來,穩住了何英,把狗兒也牽到何英身旁。哄的何英一個不留神,手起銀針插向靈道、神門、少衝、湧泉、築賓、內關、大陵、百會等穴。
那何英剛剛還在傻笑,不知怎的此時卻哭了起來,狗兒上前舔了幾下何英,又在一旁安慰。那何英就也不哭鬧,平靜了下來。
待抽走了銀針,又和伏靈玩兒到一起,隻是眾人覺得,看著腳下有了些功夫。
至此,每日和尚都要給何英念經驅除邪魔纏身,卻也怪了,每當和尚念起經文,這何英就趕到近前聽著,也不說話。書生、丫環等人每日輪流給何英推拿點穴。
約有半年有餘,眾人隻是奇怪,這何英功夫到回複的奇快,可這神誌就是不怎清醒。急的眾人整日裏哀聲歎氣!
那聶小雙瞧出些道理,暗下裏叨咕“怕是治的了她這病,治不了她的心!”這娃娃可憐了落得個這般下場!
忽有一日,隻見何英在和伏靈戲耍玩鬧!旁邊場子內看的何奎老淚縱橫。
就在當地,耍了套戳腳三十六式。不想那何英在一旁看的出神!這老丈遂也沒停,又打了五六趟。
隻見何英雙目濕潤,老丈偷眼看見,有了打算,雖然打了六七趟了,就又舞了十幾趟。
漸漸天黑,老丈還要再舞,隻聽得何英叫了聲爹!您老別舞了,我是何英!
倆人痛哭相抱,暗中看著的這些兄弟姐妹也都跳將出來,一一與何英相認。
隻見那何英了然無話,隻是說累了要去安歇。
眾人也都知她遭遇,也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至此何英變得鬱鬱寡歡,少有言語。每日裏隻是練功,很少與眾人說話。
一日,書生正在教幾個娃娃讀書。隻聽的書房內傳來郎朗的讀書聲。
兵者,詭道也,能而示隻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兵者,違德之智也,不得以而用之,忘戰必危、好戰必亡......
不知怎的,自經曆了那場浩劫,每個人都變的成熟了。書生再沒有做過詩句,也在沒有畫過畫......
那幾個孩子叫你‘武師傅’呢!英兒也教他們兩下吧!可兒說道。好,那我就教幾下試試!
隻見何英下手招招狠辣,式式奪命,根本沒有鬆活的招式。
蕭氏和何奎隻站在一旁,看著眾人,心裏都明白,他們都長大了,經曆過死才知道何為生!
狹路相逢,誰要心軟必然吃虧,而在戰場上,吃虧就意味著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
看著火候到了,那聶小雙叫齊眾人,拿著聖手昆侖排位立在桌旁。
師傅在上,眾弟子聽令,眾人紛紛跪下。你們聽著,我聶小雙要你們今日結為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隻見那何英、呂書生、倪可兒、和尚、環兒、花兒乞、小草。跪在地上指天盟誓。師祖在上,我等雖大江南北相聚於此地,今日有緣結為金蘭之交。隨遇困苦,必將相濡與沫,但遇豺狼,必然合力而誅之!誓閉,眾人歃血為盟,喝了血酒。
隻是那花兒調皮,小聲對和尚說,男人和男人拜把子是兄弟,我和你拜把子是什麼啊!和尚也沒聽懂!倒是被環兒聽到了,暗自心思夫妻唄!兩人也沒在意,各想個的主,卻被蕭氏和何奎看在眼裏。兩人相對而笑說道:“她們都長大嘍。女大不中留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