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屋子裏不亮,甚至有些烏漆漆的,月亮被窗簾攔在外頭,隱隱透過雙眸閃出些光亮來,畫板貼著牆坐著,上麵零零亂亂一些線條——是沒有畫完的,或者說,還不完全。
啤酒瓶散落一地,無規則的堆砌勉強表現了房間主人的煩躁心情,浴室裏淋淋的水聲,是打在皮膚上彈落的聲音。水閥停掉,不一會兒,某人穿著睡袍走出來。
看樣子他並不清醒,大約如此,不然不會被一個啤酒瓶絆上一腳,啤酒瓶閃著憂鬱的光,瓶口摩擦地麵打了個旋,發出些不滿意的聲音,那人一個踉蹌頓了頓腳,頭也不回地往床上栽。
“靠嘞,連個破瓶子都欺負老子……”他整個臉都陷在枕頭裏,糯糯的撂下這麼一句話,沒了聲音。
他叫謝慕,一個畫家,不算職業,因為他的畫賣不出去,二十好幾了靠著家裏補貼生活,說出來真叫人恥笑。但也沒得辦法,所謂藝術,很多都是人活著的時候不值錢,人死了價值一路飆升。你可能會說,幹嘛不去換個工作。這也沒得辦法,就兩個字,喜歡。
他的畫賣不出去,日子過得也讓人想哭,想想隻能用“操-蛋”兩個字來形容了。這樣的人很多,並不止謝慕一個。
但謝慕是個活在夢裏的人,誰也說不聽,就自個兒瞎執著。他偏偏不信這個邪,立誌在活著的時候闖出些門道來。
可能故事也就是這樣開始了,一切都來自於他的夢,至於是白日夢還是什麼其他的正常的夢,誰知道呢。
“誒,你……謝慕是吧,起來,趕緊的!”
毫不客氣的說,謝慕是被人踹起來的。謝慕拿手搓了搓眼,眼睛還有些花,但隱約能看清了,他並不認識這個人,看穿著勉強能琢磨出個大概——
一身深藍色綢子細黑色針線勾勒的外袍,頭頂戴一頂純黑色帽子,連個裝飾也沒有,著實可憐。但好巧不巧,人家是弟子,而謝慕,頂多算是個打雜的,連正式弟子都不算。
“讓你在這兒幹活,你倒好,睡大覺我就不說什麼了,你還睡到太陽西斜,你怎麼不睡到明天大天亮!”那個人又踹了他一腳,力度更大了些,終於將謝慕踹清醒了。
要不是在故事裏,我想謝慕一定會飆髒話大打出手,但沒辦法,謝慕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你以為他不想在醒著的時候找份工作嘛,當然想,可是每天夢裏都累得半死,哪裏還會有心思再找個工作。
“對不起師兄,對不起!”謝慕趕忙的站直了身子,黑眼球隨著這位師兄晃來晃去。
“來,你來說說,這是第幾次了!”看樣子今天師兄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謝慕長歎了一口氣,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第……第三次?”謝慕試探著問道。
師兄一口老血,勉強站穩了,忽的師兄笑了,隻是笑得有點滲人,“是,你說的也沒錯,是這周的第三次!”
“那個……師兄,今天星期幾?”謝慕看著事情似乎有轉機,便嬉皮笑臉地打哈哈。
“今天啊,我想想哈,今天星期三誒,你說巧不巧!”前兩三句師兄還笑著說,後一句卻咬著牙質問了。
謝慕當場石化,“今天,不是星期天嗎?”
“你想得美!”看著師兄槍林彈雨的上來了,謝慕抱著頭便跑。
好在這個所謂的師兄也不是什麼勤快人,一點本事都沒有,於是在這個異世界的大陸上,才得以看到這個奇妙的景象——門派裏竟有兩個人在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