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斷了。

南海。

觀世音本在打坐,忽猛地睜眼,手似是怎麼也合不起來了便幹脆放下。

“千年修行,終究敵不過……嗬嗬。”觀世音似是在自嘲,用著某種吟誦的語氣

“我佛,佛法無邊!”

——千年修行,終究敵不過佛法無邊。

“如來,你可曾愛過?”

西行取經,本就是一場不可有半點****的路,誰會知道,如來在孫悟空回到五行山的時候,在緊箍上加了這麼一道咒?

每當想起月鴦,那種像是幾千萬隻螞蟻擠在腦髓裏將要爆裂一般的痛日日折磨著他,與其身心痛苦,不如早早斬斷……

怎奈何?他拔了根猴毛變出一隻小猴原地等待隻為騙她。

怎奈何?想擊敗一個你打不過的敵人那就讓他愛上你,而想忘記一個你愛的人,那就讓自己恨她。

月鴦兩手抱著身子蜷縮在地上,一同倒下的,除了那個女妖,還有月璃。

“月璃……”月鴦咬牙喚著,強忍著開始蔓延全身的痛。

“你要知道,我說的付出生命,不是死這麼簡單,若是想護誰,噬魂就會懲罰奏曲者本體,彙集所有死者的痛苦於一身,這種傷帶給自己的疼痛,遠遠超乎死而選擇自盡,所以隻有傻子才會這樣做。”

月鴦全身的神經像是被針刺一般一陣一陣地抽搐著,關節像是有誰在用錐子打鑽進去一樣,手捂得再嚴實也掩蓋不住那樣的疼痛,身子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任由它從裏到外又從外到內地刺激著痛覺。

孫悟空突然一躍而起,高舉金箍棒,一棍喝下。

“我從未傻過,但我為你傻了一回,可你不信我。”

“我不是……”孫悟空連忙解釋,她似笑非笑,緩緩閉上了眼。

他頓了許久,隨之抱起月鴦,淚水不斷滴落在她的胸口,卻沒有哭出聲音。

然而,孫悟空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為什麼不穿鞋。

——那一次,你看見我戴著這枚鈴,你笑了,我不知道你是憶起了那人還是因為其他緣由……此後,我脫掉了鞋子,隻為讓你每天都能看見。

“哎,活著的時候總不珍惜,死了,哭又有什麼用呢?她聽不見的。”唐僧輕歎一聲道。

“死的時候,意識卻還能存留片刻。”

“不,她聽得見。”

“月鴦,你睜開眼,聽我解釋……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想你這樣痛下去……”

“月鴦……月鴦!!”

“已經故去的人啊你還在留念凡塵嗎?是不是已經看透太多就想要去迎接黎明了呢?輪回啊隻是一個可笑的循環吧?倒不如隨我去極樂世界放棄投胎就此斬斷吧!”

這首怪異的歌不知被誰唱起,她來到這裏看了唐僧和孫悟空一眼,又蹲下身子拿走了噬魂。

“你做什麼?!”

“滾。”她兩眼紅紅地瞪著孫悟空。

沒有人知道,她轉身的時候,那淚,落到其實不屬於她的那個時空。

地府。

“難過?”青衣判官挑眉笑道。

“知道還問。”雨薇含淚白了他一眼“見她一次要一千萬兩黃金,通融點不行麼?”

“這是地府的規矩我沒辦法篡改,我能做的,也隻是教你輪回之道。”

雨薇閉了閉眸子,走向暗處。

“你還要回去?”

“我不會放棄。”

“何苦呢?”

“牲畜的心,你們不懂。”

“嗬,我就知道又是這句話。”

青衣判官搖了搖扇子,又望了望地府的天。

地府的天空永遠都是群星璀璨,映在那漆黑的夜,美得滲人。

雨薇。

在千百年前,她還隻是一隻雜毛野貓,她曾有個比世界上任何一隻貓都幸福的一個家。

後來,那個男人抱來一隻比她更招人喜歡的純白色的幼貓,因主人的嫌棄,她不得不離開那裏,直到,被月鴦抱回了那座山。

其實,不是每一隻動物都能修煉成妖的,這還要看自身的天賦,在那十六年後,她自知自己命數不多,離開了那裏。

這是貓的天性,隻要感覺到自己命數將近,就會離開熟悉的那個環境,隻因不想讓身邊的朋友難過。

果真,那一天,月鴦怎麼也找不到它,最後,她在山腳發現了它,那時,屍體已經僵硬。

它來到了地府,無論是何生靈,死後都是一副原首人身的模樣。

她說什麼也不肯喝下孟婆湯,還撓得孟婆滿臉是傷,後來,是判官把它從黑白無常手裏救下來了。

給了她一個還有一口氣的女孩的身子,教她輪回之術,對外,就隻是說收了一個徒兒,取名雨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