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給我什麼好處呢？”月鴦淡笑。
“這還要講好處？”孫悟空漾起笑意，卻顯得牽強。
“沒有酬勞何來的感情？沒有感情又為何要放過她？”
這是什麼邏輯？孫悟空無奈想著，也罷，她想要什麼就給什麼吧，至少能保蝶舞一條命，隨即點頭道
“隻要我有。”
月鴦心裏暗暗一笑，緩緩開口問道
“你殺了我豈不快哉？”
“我可沒你這麼喪心病狂。”孫悟空答得快意，心中卻是有隱患的，這個女人像小狐狸暫且不說，若有什麼能降他的法器自己豈不吃虧？跟著唐僧的那段日子自己也是深有體會了，以退為進這個法子甚好……甚好。
“什麼？喪心病狂？”月鴦哭笑不得地看著孫悟空，他說自己喪心病狂？明明是他自願的不是？隨即白了眼他
“那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便‘喪心病狂’地跟你開條件！”她撫唇想了想，隨即笑笑言道
“你有什麼？”
他兩目上瞟深想一番，又搖搖頭道“俺老孫最重要的東西……花果山。”
“花果山？”
“這可不能給你！”孫悟空驚道。
“誰要你騷裏騷氣的猴子窩？！”
“呃……騷裏騷氣……”孫悟空滿頭黑線，無奈囔囔道“俺老孫最重要的，除了一根金箍棒就隻有一枚鈴鐺了。”
“什麼鈴鐺？”月鴦奇道。
“照著我那個故人朋友的鈴鐺做的，雖是五百年前的東西，卻還算精致。”說著，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這種鈴鐺不算罕物啊。”月鴦打量著孫悟空手裏的鈴鐺，她見過的奇珍異寶多了，這不過隻是一枚普通桃核做的鈴鐺。
“我還舍不得給你呢！”孫悟空皺皺眉頭，正要往懷裏揣，卻又被月鴦奪過去。
“不過挺好看的，我要了。”說著速速塞到袖子裏，隨即挑眉笑道“若你當時手藝不精，可別拿死人的東西騙我。”
孫悟空聽此不樂意了，什麼叫死人的東西？蹙眉憤憤言道
“小狐狸的鈴鐺我連同她一起埋了！這是我照著做的！”
“氣個什麼？我的笛子丟了應該我生氣才對。”月鴦嘴角一揚，目光清冽。
孫悟空自知爭辯無益，便不予計較。
月鴦見狀“你剛剛問我要是有想保護的人，我會不會放棄生命，你想知道答案嗎？”
孫悟空微微點頭，世間薄情寡義的人他見多了，可他確信，那些人的心底深處定有著一份溫如水的情誼存在，隻是尚未萌發。
而這隻狐狸，是自己認為的那種人麼？
月鴦眼睛一眨，對上孫悟空的眼睛卻遲遲不語，見他麵露疑惑之色，輕笑一歎“我可沒那麼傻。”
“那你要保護的那個人就會死！”
這狐狸真的毫無感情麼？隻要自己能活，哪怕可以犧牲身邊的朋友？
“死又何妨？”月鴦悠然撩開肩頭的頭發，又道
“你要知道，我說的付出生命，不是死這麼簡單，若是想護誰，噬魂就會懲罰奏曲者本體，彙集所有死者的痛苦於一身，這種傷帶給自己的疼痛，遠遠超乎死而選擇自盡，所以隻有傻子才會這樣做。”
“噬魂是你修煉而得的，為何要賦予這種懲戒？”孫悟空詫異問著。
“這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告誡吧，沒有感情的人活得久。”月鴦聳肩一笑。
沒有感情的人……活得久？
其實都是有感情的吧，覺得自己不需要感情的人，往往比誰都渴望得到，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所以不敢，隨著時間流逝，就習慣了無人陪伴的孤獨，漸漸的就會覺得，一個人無掛無念最是逍遙，亦覺得自己，毫無感情。
然而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是最累的。
月鴦見他神情飄忽不定，盯著他又道“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你且想想，你與天宮交戰之際，就是為了花果山的安危才不與其抗衡，倘若狠下心來殺了玉帝以一儆百，便沒有誰敢看不起你。”
聽此，孫悟空麵色一沉，撇開剛才所想，鬱鬱說道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冷血沒有絲毫顧慮麼？”
月鴦一怔，隨即一聲冷笑“不錯，我冷血。”隨後淡淡又語
“既然現在後悔了，當初又為什麼不規規矩矩當個神仙好保花果山平安？”
此話一落，孫悟空臉色愈加不好，兩個人站在原地對視不知過了多久，最終，孫悟空幹脆避開月鴦的目光，悄然一躍，跳到樹上。
月鴦仰頭默默看著他，刹那間，時光若止，靜的有些異常。
孫悟空坐在樹梢，直視著天空，依稀不見了那溫暖如陽般的笑容。
“怎麼了？”
孫悟空愣是不語，月鴦輕笑搖頭，好歹也活了千年，如此稚氣，像個小孩子。
她掃了眼周圍，最終注意力聚集在了不遠處的一朵野花上，顏色倒不出眾，卻能使所有經過的蝴蝶都要停在上麵。
月鴦輕輕走過去，蹲身采下，遞到鼻前嗅了嗅，唇角微微勾起再次望向孫悟空
“既然他們不識你明珠鋒芒，何必苦了自己去那螢火之鄉？”月鴦注視著孫悟空的神情變化，見還未有反應，緩緩又語
“天宮再好，那裏的人也全都是一副木訥嘴臉，神仙，不做也罷。”
“我不後悔。”孫悟空突兀道。
“什麼？”
“我孫悟空從未後悔過自己做的一切，即便能鬧破蒼穹又能怎樣？沒有花果山，何處為家？”孫悟空抬起手比對著天空，又放了下來，良久又道
“剛剛言重了，對不起。”
月鴦聽此一怔，茫茫然沿著孫悟空的目光一並掃向天空。
“你說的沒錯，沒什麼好道歉的。”
霎時，月鴦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隨而蹙眉喝道
“出來！”
隻見雜草堆中隱隱要躥出來什麼，忽的一隻紅毛小狐狸跳了出來，急急喚道“月鴦！”
“月冥？”月鴦一驚，隨即神色又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