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拉著手,跟同事打招呼,跟領導打招呼,跟物業做衛生的阿姨打招呼,跟門衛保安打招呼。
走著走著,悠悠突然甩開張軒的手,你愛不愛我?
張軒沒說話。
悠悠不依不饒,快點說,1,2,3
張軒說:第一萬二千五百二十一次,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悠悠說,你說過的,你從前說過的,要你說你就得快點說啊!
張軒說,我們就不能好好的嗎?能不能有一天不發脾氣?
悠悠咬了咬牙齒,厭倦了?煩了?說還是不說?
張軒不說話,自顧自的往前走。
他好累,他努力設計的一個“動物莊園”展覽區,前前後後修改不下五十遍,耗費了他六個多月的時間,被領導一句話否了。
他本想找個借口,出去走一走,去哪裏都行。一天二十四小時與悠悠在一起,他沒有任何出口,任何生命的出口。
他不敢找借口,他把這個念頭迅速掐滅。快要下班了,他收拾東西去悠悠辦公室等她。
現在,他隻覺得晃了一下眼睛,悠悠已經跑到馬路中間。
他跑過去推悠悠,時間無情地沒有暫停。
人如潮水湧過來,湧過來,悠悠的鮮血湧出去,湧出去。
————
果果幫助張軒掛號、取片、交手術費。她安慰她的父母、悠悠的父母、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同事。她代表他們與警察談、與證人談、與肇事司機談。
張軒住院兩個月,腿部痊愈。
他回到山西老家,做起了生意。設計公司越辦越紅火。
他長得帥啊!有才華啊!多少豪門女子爭相嫁給他。
他與她們玩樂,酒吧一間一間的喝,會所一家一家的進。
醉生夢死,燈紅酒綠。
她們讓他結婚,他挑了一個最有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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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那天,果果參加了。
席間,她找了個機會,問他:“為什麼選擇這個新娘?你那麼缺錢嗎?”
他說:“不,我不缺錢。她從來不問我是否愛她。‘愛’這個字我隻跟悠悠說。”
她問:“為什麼我不能成為今天的主角。”
他說:“因為你認識悠悠。”他踉踉蹌蹌的往回走,拿著酒杯,接著說:“我想跟悠悠說一百萬遍‘我愛你’,可是我沒有機會了。”
她問:“你喜歡悠悠哪裏?”
他說:“所有的。”
果果不再說話,她從來都不明白愛情是什麼。即使是毀滅人的,毫無道理的,旁人看起來不屑一顧的,然而他就是那麼愛著。
她摸了摸嘴唇,她隻被張軒一人吻過,在那個仲夏夜的菜園。
他結婚了,她終於釋懷了。
她決定養株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