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宸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那茅屋走去。
就在距離屋門三丈之處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略顯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來者何人?”
沒想到距離如此之遠,那師尊的聲音卻像在耳邊一樣,清晰有力,振得耳朵都有些酸痛。
仲宸趕忙跪下,大聲說道:“師尊在上,徒孫仲宸給您行禮啦。”說罷,就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徒孫?”屋裏的聲音似乎有些疑惑。
“弟子是宇浩塵院長的徒弟,因此也是您的徒孫了。”
“想起來啦,聽浩塵講過一回,時間久了,有些忘記啦。”
說完,便陷入一片沉寂。
仲宸也不知說什麼,便跪在那裏,等著師尊唐鎮說話。
“所來何事?”等了許久,終於有個聲音悠悠的自屋中飄來。
仲宸心中著急,卻不知從何說起。況且,隔著一個屋子,距離還這麼遠,總是感覺怪怪的。
“你進來吧。”唐鎮似乎看穿了仲宸的心理,招呼了一聲。
仲宸這才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走了進去。
屋裏一片昏暗。
不過仲宸五感是極強的,看到左麵黑暗的盡處的床榻之上,靠牆盤坐著一個老者。當然,也僅是看出輪廓而已。
仲宸連忙走到老者身邊,作了個揖,口稱“師尊安好”。
“目力不錯。”唐鎮說道。
仲宸接道:“師尊過獎。”
“誰讓你來找我的?”
仲宸想起紀莫遙的囑咐,趕忙應道:“啟稟師尊。並沒有誰指派弟子,是弟子自己要來的。近日學院頓生變故,師父恐陷險境,弟子無計,特來拜會師尊。”
“說來聽聽?”
仲宸便把琅琊一行的前後,以及在永生閣外受人偷襲,師父和宇依萍遲遲未歸,牙山小築和學舍被人施蠱,艾如鬆和李默汀屍體被盜,紀莫遙被支離學院,自己被人暗算跌落龍脈穀,“定襄”的暴亡等等,全部說於了唐鎮。
“秦定襄那老家夥死了?”唐鎮顯然也受到不小的震動。
仲宸“嗯”了一聲,其實這才知道,原來那“定襄”姓秦,全名叫秦定襄。
“你覺得事有蹊蹺?”唐鎮又問道。
仲宸便把對那小簿和遺書的筆體分析,講給唐鎮聽。
“拿那兩件東西給我看。”顯然指的是小簿和遺書。
“弟子在那個巨洞口的長牆腳下,遇到路長老,便是給他了,他又放置於那長牆之上的木屋中。”仲宸應道。
“你給了路恭行?”
“是的。”
屋裏陷入沉默,俄而,聽到唐鎮輕輕的歎了一聲。又帶著疲倦的聲音說道:“此事暫且擱下吧。先說說你師父的事吧,你可有何想法?”
“弟子認為,一切的起由,都是那琅琊之行,一定是艾如鬆和李默汀的行跡敗露,被幕後之人滅口。而那人又痛心於失去兩名幹將,這才出手報複。”
“分析得有些道理,那你認為那幕後黑手,最有可能是誰呢?”
“厲天行,我覺得應該是他。畢竟艾如鬆和李默汀都是他的徒弟,艾如鬆還是六鱗的大師兄,他肯定是寄予厚望的。”
“我了解厲天行,他是性格孤傲了些,但絕不會做出坑陷學院的事,更不會對自己的弟子下毒手。恐怕這件事上,他也是替罪羊而已。院尊會安排他引退,雖也是對他的一種申斥,僅僅是防人之口而已,但絕不會認為他就是幕後黑手。這一段時間過後,會安排他到丹陽做城主的。”
丹陽!仲宸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也是一驚。
那可是壽陽郡治之內,僅次於壽陽城的第二大城,而且處於永樂、潁川、滎陽的交界之處,商賈雲集,百年無戰事,十分富庶安逸。
丹陽城主,那絕對是一個頤養天年的美差。
看來院尊會對這些年來厲天行對學院的功績,還是認可的。
“那還會是誰?”仲宸問完這句話,自己都覺得有些憨傻。
唐鎮也沒有回答,反而問仲宸道:“你師父沒有將這學院之中的種種爭鬥,說與你聽嗎?”
仲宸搖搖頭。
唐鎮輕歎一聲,“看來他和我一樣,認為時候尚早。不過現在,對方已經按耐不住了吧。”
唐鎮挺了挺身,把臉從黑暗之中露了出來,兩個眸子裏精光爆射,望著仲宸,說道:“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雖然對你來說,顯得有些世道殘酷,但事懸一線,也不得不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