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喜夜驚變(1 / 3)

多想陪你顛沛流離,如果不能,願你成為自己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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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雲帝國光興二年,建平郡,建平城,昭侯府。

子時將至,少公子的百日宴剛剛散去,府裏稍顯狼藉,牆外依稀聽得幾個醉漢在吐著酒話。

今夜本是銀鷹和白鷂當值,隻是白鷂在那宴上貪杯,早已被人送回去了,隻剩下銀鷹一人浸在涼涼夜色裏。

若在平日裏,白鷂是不會如此恣意狂飲的,更何況是當值。

也許是今天大家都是興致盎然吧,昭侯特令他倆入席,白鷂喝得很暢快,甚至有些浪於行跡了。

想必他是很為昭侯高興的,銀鷹這樣想。

不過銀鷹隻是淺淺一酌便起身告退了,畢竟今日當值,白鷂如此,他更需抖擻精神。

帝國名顯天下的“文武昭明”四侯中,唯獨這昭侯,曆經昭襄侯、昭平侯、昭莊侯三代,皆是單傳。

現任昭侯承爵之後,竟是有些貪歡不羈,年近而立,也不謀婚娶,連那皇帝都有些掛心了。還好在去年南征河間五郡之時,竟遇佳緣,迎取了現任昭侯夫人。

不過當初朝廷上下對這昭侯夫人可是多有誹議,畢竟她是昭侯從雍庭帝國軍中裏救出的一名女奴,還是來自南荒之地,連中土的語言都不會。

在這門閥盛行的天下,頗顯得有些門不當戶不對的。

甚至連身居丞相高位的文侯,竟也不顧重臣的體麵,公開聲稱“蠻女不配華胄”。

不過昭侯卻對這份愛情忠貞不渝,頂著半個朝廷的妄論和阻撓,竟硬是將那南荒女子娶過了門。好在當今皇帝和昭侯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賜那南荒女子為建平郡夫人,官秩三等,算是抬高了身份,這才稍稍平息了眾議。

銀鷹倒是蠻欽佩昭侯的,快意任性,灑脫不羈,哪個男兒不想如此呢?就是在這渾渾噩噩,唯利是圖的官場,卻是顯得突兀了。

昭侯夫人入府不足一月,便懷上身孕。三月之前,誕下了少公子,也就是帝國的下一任昭侯。這也著實讓令帝國上下感到一番喜慶,略掃之前南征河間五郡失利的陰霾。

銀鷹獨自踱步於府中,令他稍感欣慰的是,昭侯衛們都是素養極佳的好男兒,平日裏自己對他們要求也甚嚴,因此府中的護衛事宜還是井然有序。明崗、暗哨都各在其位,巡邏小隊也是肅穆專注,步履井然。

巡視一番,見無紕漏,銀鷹也略略心安。望著頭頂的夜空,心緒上湧。

此番西征慶州軍,也是頗為順利,前方傳來邸報,已經連克慶州郡內大小十五城,斬將十三,斬首近萬。

看來昭侯也需親自引兵上陣了吧,銀鷹暗暗苦笑,看來自己離功名似乎又遠了一些。

銀鷹想著,待得此處安穩,便向昭侯告請一個軍缺,到前方陷陣殺敵,博取個前程,總不能一輩子當個親衛吧。若是一步上進,也好娶玉婷過門。想著想著,眼裏滿是那個有如百合一般的女子。

正在此時,突然聽得前門有人爭吵嗬斥。銀鷹趕忙向前門奔去。剛剛及近,便聽轟的一聲,門閂崩裂,府門重重的撞在了兩邊的牆上。

碎木濺到了地上的兩個昭侯衛臉上,但他們已經不能伸手去拂,雙目死死地瞪著天,早已沒了生氣。

府外呼聲大作,火光衝天,秋夜映的像白晝一般。錯亂的光影,有如搖曳著的妖魅。

衝進來幾人,從衣著上看,是靈武軍的裝扮。銀鷹登時心中一涼,靈武郡離建平郡有六百裏之遙,中間還隔著廬陵郡。他們居然不露聲息的抵達建平城,想必是早有預謀。

難道靈武軍在西征之前向朝廷承諾的按兵不動卻是一個彌天大謊?難道……銀鷹更不敢想了,如果慶州軍是故意露敗示弱呢?一麵誘敵深入,一麵卻聯合靈武軍包抄後路,那麼此番西征便是凶多吉少!

銀鷹不及多想,趕忙安排一個親隨前去內院報告昭侯,自己帶著幾個昭侯衛向前,將叛軍堵在門口。片刻間便血肉橫飛,昭侯衛早已和叛軍攪作一團。

銀鷹一劍洞穿了一個叛軍的咽喉,卻眼見著旁邊一個兄弟被叛軍攔腰斬成兩截,嘶喊了一聲便落在地上,鮮血如柱一般噴了出來。那個叛軍來不及收刀,被銀鷹回劍直透胸肺。

一個倒下去,便又一個補上來,昭侯衛和叛軍就像添油一般,將生命和熱血擲在這丈許之地。

就在此時,府院四周喊殺聲四起,許多叛軍像螞蟻一樣從四麵院牆攀附上來。

銀鷹暗喝一聲不好,趕忙抽身退出纏鬥,指揮昭侯衛分兵禦敵,又選了幾個射術好的弓手,藏到屋頂的暗影裏,射殺那些從院牆上露頭的叛軍。

敵勢略緩,銀鷹暗暗鬆了一口氣。隻要堅持到建平城防軍抵達,便可無虞。

就在此時,牆上“噌噌”幾聲,躍進幾個穿著黑衣緊身服的蒙麵人,身手十分了得,幾個兔起鶻落,便殺了不少昭侯衛。弓手射出的暗箭,竟全被躲過。

那幾個蒙麵人也不戀戰,直奔侯府內院奔去。

銀鷹大駭,想這幾人必是衝著昭侯去的。連忙縱身騰躍,亦向昭侯方向奔去。

遠遠望見昭侯內院已經是刀光劍影,兵器聲、嘶吼聲、咒罵聲、哭痛聲,一片紛亂。

就待銀鷹將欲躍身進入內院時,耳邊忽的劃過一道陰風。

銀鷹閃身急躲,隻見一道白芒從鼻前一寸的地方斬下,自己也是堪堪避過。

不待停息,又一道白芒攔腰砍來。

避開前招,已是勉強,此時身形已老,避無可避。心念急轉之間,銀鷹使出一記千金墜,身體像鐵板一樣折向身後。那白芒刷地一下,平著自己的身形劃虛而過。

銀鷹借勢就地滾了三圈,爬將起來,抬劍作勢,望向對方。

隻聽對方獰笑一聲:“不愧是大師兄啊。當年閣試,我以一招之差憾負於你,被你當了那‘大師兄’,今日我便要全收回來。”

銀鷹聞言一怔,再看那人手中握的一對鉤戟,心頭大亮,“你是王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