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愛她嗎?”
“為什麼,你還願意跳下去。”
“若她是你的一個遺憾,那麼是我希望你們可以重聚。”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灑在身著一襲淡藍色衣裙的吝玊身上,山上的風吹的有些厲害,左肩繡著的藍色蝴蝶好像隨時可以妖嬈的隨風起舞,就像是她的身份標誌一般停落在她的肩上。吝玊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跡,墜落一地的藍色夜蝶開始逐個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空中,體內的靈力也一點點的在消散。
眼前站著的那個男子,淡灰色的輕衫隨風在身後微微揚起,也許他習慣了灰色的寂靜,比起曾經深愛的素衣如今他更癡醉於灰色的朦朧美。對麵的女子不說話,他也就靜靜的看著她,起初女子的眼裏還帶有幾分羞澀之意,然後卻眼神空空如也,即使是第一次這樣靜靜的注視著他。
“你受傷了。”
“你放心,即使我會忘了你,也不會忘了答應你的事。”
“你已經沒必要再去那裏了。”
“我的心告訴我,那裏才會有答案。”
“你可知道,跳進逆光柱的後果。”
“若是很多年以後我回來了,你還會記起我是誰嗎?”
“若真有那麼一天,我會在這裏等你。”
“但願吧,不過還是謝謝你,讓我在人世間體會到了一場美麗的歡喜,至少在我心裏,它被填的滿滿的。若是以後碰到我的同類,請不要傷害他們,夜蝶很脆弱,它們隻是依靠主人的靈力生存。”
“恩,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讓你看著他們消失。”
“謝謝你,析沐。”
女子說完就看著男子一步一步的緩慢後退,懸崖邊的泥沙被女子的藍色繡花布鞋踢落山崖,最後她對著眼前那個男子輕輕微笑,放任身體往後倒下,不給任何可以抓住她手腕的機會。
漸漸的,她肩上的蝴蝶不見了,然後,她也不見了。
原來為一個人放棄自己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一躍漂浮半生,初見我猜不出多次擦身人群中的你,多次回頭繞不過世俗的理由。
又是那個彌漫著點點微光的黃昏,可以看見一隻藍色的小蝴蝶懶懶的趴在花瓣上,當時它沒有睡著,隻是靜靜的望著遠方。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素衣男子走過來,盤坐在一旁陪它說話,他說了一個故事,然後起身離開了。小蝴蝶都來不及喚出他的名字,身影就消失不見了,好像習慣了一般,以為他還是會再來的。
第二天的黃昏,這個素衣男子來了,像昨天那樣坐下來講完一個小故事他就走了。小藍蝶隻是趴在那裏呆呆的望著他,然後它開始撲打翅膀飛向了那個素衣男子落在了他的肩上,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不知不覺的小藍蝶就睡著了。
然後,她好像就這麼一直睡了下去……
“詩鳶啊詩鳶,為什麼我會分在和你在一起。”一身彩衣的女子無奈的歎了歎氣,突然感覺肩上濕濕的,畫尾知道自己等會又得去換幹淨的衣服了。
“……”
“喂,你快醒醒,醒醒。”畫尾推了推自己身旁的那個女孩子,看來她沒有要醒的征兆,於是湊到她的耳旁輕輕喚了一聲,“長老下午安好——”
“快走。”睡在地上的藍衣女子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畫尾的手腕,每次偷懶都會被伽媚長老抓個正著,如果不是相處很久的人會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得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謊,畫尾很無賴的走了幾步就站著不動了。
“騙你的啦,小傻瓜—!“ “畫畫姐,你怎麼可以這樣,我都答應不再叫你小尾巴了,你怎麼還是喜歡嚇唬我。”
畫尾看著眼前這個呆頭呆腦的的小姑娘不覺得笑了,她的好姐妹詩鳶,一個把偷懶當做樂趣的小丫頭,雖然她一直不承認自己是妹妹。她有著不大不小的眼睛,圓圓的臉頰偶爾可以遮住一點雙下巴,那時候看著她就覺得特別可愛。她的鼻子不高不挺,嘴巴也不大不小,是個很普通的姑娘,就是傻傻的特別搞笑。
“畫尾,你猜我剛才夢見什麼了?”
“不想猜,我也不想知道,因為最後的結果都離不開好吃的對不對。”
“沒有,這次真的不是吃的。我跟你說哦,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小蝴蝶,還有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每天黃昏都會來給我說故事,可是就是怎樣都看不見他的麵容,隻記得那一個背影,總覺得好熟悉。”詩鳶想去回憶起那個男子的麵容,可是就連一個五官都瞧不見,於是隻能搖搖頭放棄了。
“可能是前世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不然,虹沉仙墓怎麼可能不讓你忘得幹幹淨淨啊,像我啊,就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個可以做夢的影子都沒有。”
兩個小姑娘看著遠方不說話,彼此的手都還沒有鬆開。
眼前的時間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沒有黑夜隻有白天,卻有明顯的四季。這裏生活的人都是在世間犯了大錯來這裏接受懲罰的神和仙,當他們跳進逆光柱的時候就會變成與前世完全相反的摸樣,不是死去,但是也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像是重生,卻和前世有著完全相反的摸樣和性格。
虹沉並不隻是一個地方,它是有靈性的,這裏的人都稱之為仙墓,你可以無時無刻感覺到它的存在,有時候緊緊包圍著你。這裏的人都像是它的孩子,沒有人知道虹沉存在了多久,在第一代長老的記憶裏直到現在這裏都沒有變過。唯一會變的就是仙墓裏那條愛恒河每年的流向,它會帶你離開這裏也必定會帶你回來,隻是錯過了,都會消失。
它不再流動,你不再對這個世界存在感知。就像有些事,就算準時準點的出現,我們也很難完全抓住它。
“詩鳶,畫尾,每次都是你們兩個犯渾,你們要知道,錯過守祭你們就得等明年才有機會出去外麵了。”莫姊長老在虹沉裏如今算是比較年長的了,因為她臉上有層紅色的輕紗所以沒人私下去猜她的前世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長老,都怪畫尾不好,每次都拖我後腿,她應該改名叫尾巴,永遠在我們後麵跟著。”
“好了,就你會貧,畫尾是個好姑娘。你們倆繼續去守祭,別再貪玩偷懶了,不然今年就不要出去了知道嗎。”莫姊已經習慣了平時詩鳶對畫尾的言語攻擊了,笑了幾下就離開了。
“畫畫你說我們守著一個根本摸不著的東西幹嘛?我就納悶了,每年愛恒河的河道都不一樣,我們守在這裏它也可能會在別的地方出現,那我這一個月不是虧了。”
“愛恒河是虹沉孕育出來的,隻要你誠心對待,它就會出現在你麵前的。哎,等了十六年,終於可以出去看看了,現在想想都有點激動啊,對了詩鳶,你出去以後要幹嘛啊?”
“我啊,我想去找我夢中的那個男子,我想看清他的摸樣。”在要離開虹沉的這些日子,詩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夢到那個男子,可就是怎麼也看不清他的麵容,現在甚至連他的聲音也形容不出,應該說,隻剩一個背影還可以細想出來。
“可是你隻有兩天的時間怎麼找得到一個人啊,四十九個時辰後愛恒河的水會消失,那時候你就回不來了。”畫尾有時覺得以前傻傻的詩鳶很幸福,可是後來漸漸長大的詩鳶越來越傻的執著,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回不來就回不來,留在外麵挺好的。也不知道現在外麵是不是有很多帥哥。”
“臭丫頭,整天就是想男人,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忘了莫姊長老說過的我們現在隻是一種意識,沒有身體沒有靈魂。我們要是離開了虹沉,在外如果找不到跟你有緣的,而且是要快死的異性身體,還得在他死之前強行進入他的身體,然後殺掉他的靈魂,不然你是活不過七天的。”
好像一切都是巧合,虹沉藏起來了他們前世的身體,收走了他們的記憶,可能是過於寂寞,一直想留住這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