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獵獵,她立在斷崖邊的身影像一根樹枝,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達生先到,看樣子是真生氣了,鳳眼微紅,唇色卻發白。
“向梓砂!你敢走!”
她彎出一個笑,“達生。讓我走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剛好也上來,一手握著在宥的肩膀,墨黑的眼仁沒一點光彩。她後麵的話噎在胸口,酸痛苦澀。
“梓砂?”蕭千仞斜飛如劍的眉皺著,臉上滿是後悔驚慌的神色,“是我錯了,我誤會你了,你先回來我們談談好不好?”
她瞥一眼蕭千仞身後露出半個身子的何月眠,捏緊雙拳。
“不好。”
他雖看不見,但腦中卻清晰浮現出此刻她臉上薄涼的笑意。
“為什麼?因為我誤會你?還是因為你又想做什麼事?”
“…不是。”
“那為什麼?!”
“…”
他知道她的性子的,從來她要做什麼,不管誰說什麼做什麼都不能改變。他的表情在她的沉默中一寸寸冰涼下去,雙目茫然地朝向她的方向,“你真要走?你要離開我…?”
她咬著舌尖逼下湧上的淚,淡淡笑了,“是啊。”
蕭千仞,你沒有什麼可後悔的。是我不好,我是不該出現的那個。
“我放不下我師兄,也不該再這樣耽誤你。蕭千仞,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你要好好養傷,忘了我吧…”
他的手用力得幾乎快把在宥的肩膀捏碎了。忘了她?讓他怎麼忘?他怎麼忘得掉?!
“不!”蕭千仞壓著氣血翻湧低吼,“你說過認定了我,到死也不會改的!我不放你走!不管用什麼手段!”
她笑容美麗,杏眼半垂。她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向後一步,寬大的織錦衣袖被風卷起狂舞,像兩朵開在空中的牡丹。那風強勁一如二人初初遇見時,吹散她發絲的風一樣,隻是冷冽,不如他頸邊的風那樣溫暖宜人。她平直看過去,能模糊看到個男人的影子,瘋狂地朝她伸出手,被後麵的人死死拉住。於是她笑意更深,眼中的淚由於下墜脫出眼眶,一顆顆晶瑩地浮在空中。
我以為自己此生,不可能第二次這樣墜落。
我以為自己是寡情之人,至多也隻是很喜歡,不可能愛,更遑論為什麼人犧牲。
卻不知我愛你,已愛到不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