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A市位於郊區的教堂前擺滿了一長列的花圈和送行的人群,隱約從教堂裏傳來的牧師悼詞和親屬的低泣,無一不彰顯了這場葬禮的沉痛與哀思。
照片上的女孩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笑容清純秀麗——正是這場葬禮的主人公,洛氏企業的繼承人洛千歌。
洛氏企業是A市舉足輕重的公司,白手起家的老總晚年得女,對待洛千歌自然是如同掌上明珠一般,更是一早就公開宣布將自己的所有財產全數留給她。
洛千歌身為人生贏家,自然也是不負眾望,年紀輕輕就開始接手洛氏企業,更是在不久前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兩人迅速舉辦了盛大的訂婚典禮,讓一眾單身**絲們羨慕不已。然而就在這即將結婚的節骨眼上,卻陡然傳來了她心髒病突發香消玉殞的消息。
而此刻,這個剛剛失去未婚妻的男人正神色肅穆地從教堂走出,俊朗的眉宇間愁雲密布,為他開門的司機見狀,忍不住輕歎了一聲,滿是惋惜地安慰:“淩總,逝者已矣,您就不要再傷心難過了!”
猛然聽見這番話,似乎正在思考什麼的淩子瀟微微挑眉,然後點了點頭,沉默地踏進了車裏。
車裏很快便駛離了教堂,淩子瀟愁眉緊縮地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風景,顯然是滿腹心事。他正想得入神,擱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蹙眉看了看來電,淩子瀟深吸口氣,接通了電話。
“淩總您好,我是天語策劃部的經理,本公司與貴公司的合約已經快過期限,麻煩請盡快簽訂新合約,否則我們就另尋合作者了。”因為延時已久的原因,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
“嗯,請貴公司務必稍等幾日,到時候我親自登門拜訪。”眉頭輕輕一擰,淩子瀟幾句便將對方安穩下來。
掛掉電話,他忍不住抬手扶額——簽訂新合約的話,必須要用到銀行印章,可是很不幸,他找不到他的銀行印章了。
淩子瀟忍不住又緊鎖了眉頭,他實在想不到自己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扔到哪裏去?他向來不是丟三落四的人,怎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把如此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之前因為怕洛千歌會識破他的計劃,所以他故意將印章連同合同一起放在了新買的公寓裏,還特意鎖進了保險箱。可是這個密碼,隻有自己和千歌才知道……
不可能。他眼前浮現出靈堂裏洛千歌安靜躺在花圈裏的纖弱身影。
淩子瀟深吸口氣,伸手將車窗搖了下來,助理在前麵小聲提醒他:“淩總,沈先生大概已經在半個小時前到達機場了。”
“是嗎?”之前緊鎖的眉宇忽然間舒展開來,淩子瀟伸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看起來心情頗好。
“子瀟,我回來了。”電話一接通,那頭便傳來對方沉穩的聲音。
淩子瀟揚唇笑了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膝蓋:“我知道,淵陌,我們什麼時候見個麵?”
“我就在金都大廈樓下。”
淩子瀟一怔,放聲笑起來:“好,我現在就過去!”
從後視鏡裏見他掛了電話,前排的助理這才轉過頭小心翼翼道:“可是淩總,咱們現在要去趕一個重要的策劃會議…”
“推了。”淩子瀟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立刻調轉方向回金都。”
黑暗的屋子裏沒有開燈,隻有一個纖瘦的身影靜靜地坐在床邊,那是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孩,稱不上漂亮的臉龐上嵌著一雙清澈幹淨的眸子,安靜坐著的時候一頭微卷的烏黑長發便盡數傾瀉下來。
從這個屋子裏不多的證件和照片裏,她了解到這個女孩名叫林絮兒。
兩個星期前,洛氏千金洛千歌暴斃的消息剛轟動全城時,她同時在這個狹窄黑暗的屋子裏睜開眼來。
這個名叫林絮兒的女孩身邊似乎沒有任何的親朋好友與之來往,一個人獨身住在出租屋內,洛千歌也沒有找出關於她工作的蛛絲馬跡。
可是奇怪的是,這個女孩似乎並不缺錢,她的衣櫃裏塞滿了各大雜誌首頁刊登的新款衣飾,錢包裏是各大銀行的信用卡,首飾和化妝品無一不是奢侈品。
洛千歌在疑惑這個女人生前到底是何方神聖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奇妙事情——她,重生了。
可是問題是,她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
洛千歌將手心裏緊握的那枚紅色印章拿了出來,細細端詳著底部刻著的字樣。這是她重生之後,用一夜示好從淩子瀟那裏偷盜來的。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那個號稱“癡情”的男人,在她的死訊被公布後,連兩天都沒忍住,就又出來尋歡作樂。
想到以前對他的信任,還有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因,她咬了咬唇,低喃道:“淩子瀟,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怔了好一會兒,洛千歌輕歎了一聲,這才起身將印章小心翼翼放好,然後她從衣櫃裏翻出一件簡單款式的長裙,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拎著包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