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卻冷得緊,櫻兒笑嘻嘻的說道:“嫂嫂,我來給你添被子的。”海棠笑道:“難為你細心了。”櫻兒說道:“都是堂哥吩咐的,我哪裏想得多。”說著便在床上鋪好了。海棠說道:“你今年幾歲了?”櫻兒笑道:“十五歲了。”海棠笑道:“你到和你哥哥差不上幾歲,我卻比你哥哥大三歲呢。”櫻兒說道:“大了才好,免得我堂哥淘氣,那嬸嬸又寵著他。”海棠便拉了他過來坐下說道:“你哥哥時常來這裏玩嗎?”櫻兒說道:“他倒是玩不上幾天,大人們都要去收割,誰管他來。倒是他自己個兒願意跟著大人們。”海棠笑道:“那你平常在家做些什麼來?”櫻兒歪著頭想了一想說道:“也沒我做的事情,我看家。”海棠看她憨憨的樣子,禁不住就笑了。櫻兒隻是看著海棠說道:”嫂嫂你是大家子的女孩兒,長的好,穿戴的與我們都不同。我倒想好生收拾一下,隻是長的粗糙。”海棠急忙說道:“怎生粗糙了?我來時看著你倒覺得水靈呢,你要是愛我這些東西,我留下些新的給你。”說著,便開了箱子說道:“我來時沒成想你哥哥把衣服都給我帶了過來,我這裏也多。又沒個姊妹可以陪著我的,這衣服穿不了都壞了,你自己來挑些,我就給你了。”櫻兒咬著指頭不肯。海棠便說道:”不要拘禮了,你若是怕你母親說什麼,我來了替你開脫,橫豎都是圖個高興。“那櫻兒便歡喜的收拾了衣服,就地換了。海棠替她收拾了些頭發,說道:”真真是個水靈兒的姑娘,若是你母親同意,我就想帶了你去呢。”櫻兒一麵笑著一麵說:“隻怕嫂嫂嫌我笨,不要我呢。”海棠笑道:“我隻喜歡你這個性格,好玩。”
二人說了一會,櫻兒忽然問道:“嫂嫂,你可聽說過丹心海棠這個東西?”海棠一怔,急忙問道:“這個東西卻是難得,你怎生聽過的?”櫻兒一麵梳著自己的頭發一麵說道:“那一年我嬸嬸住在這裏,又沒的事情做,隻好再那裏擺弄香料。我偷看嬸娘的時候,她告訴我的,我隻聽哥哥說你也叫做海棠,心裏就奇怪了。”海棠心裏大動,隻覺得這趙夫人必定是知道些什麼事請,如何自己就能調製丹心海棠,手裏卻還拿著與父親房裏一樣字跡的心經。櫻兒見海棠發了愣,便說道:“嫂嫂,你可想什麼呢?”海棠忙回過神來說道:“太太還說過些什麼嗎?”櫻兒歪著頭想了一想說道:“那時節我還小,哥哥在外頭玩,我時常見嬸娘一個人發著呆。”海棠一麵聽一麵想著自己的事情,心裏疑惑萬千卻又說不出個什麼頭緒。
二人在房內胡亂睡了一夜,果然五更的時候院子裏便吵嚷起來,隻見那櫻兒也已經不見了。慕容海棠穿了衣服,鬆鬆的收拾了頭發出門來看,隻見那主婦們已經開始洗鍋刷灶,在那裏吵嚷著做飯。櫻兒卻急急忙忙的添柴添飯,一見海棠,便笑眯眯地過來說道:“嫂嫂是被吵醒了吧?鄉下人口氣大,你別見怪。”海棠笑著搖一搖頭說道:“她們這早晩就吃飯嗎?”櫻兒說道:“這會子是球手的季節,那雇工們就要開始忙活了,吃不飽如何行?雖是秋天,那中午太陽毒,中午要在樹蔭子底下歇一會的。”海棠悄悄問道:“那主婦們就在家裏洗洗刷刷不出去的?”櫻兒笑道:“哪裏能閑著,早上的飯才收拾好,就要準備午飯,中午時候各家都是要去送飯的。”海棠點了點頭讚歎道:“都隻說大家閨秀,我隻說你們這才氣派,一大家子都動彈,看起來熱鬧。我家算上丫頭統共才十幾個人,冷清的緊。”櫻兒笑道:“我隻怕你不受用這裏,睡又睡不好,吃又吃不精細,難為嫂嫂這般想得通。”海棠拉了櫻兒悄悄說道:“中午送飯的時候你悄悄叫我一聲兒,你帶了我出去看看去,我也見見世麵。”那櫻兒捂著嘴笑道:“隻怕我媽打我呢,隻是我和嫂嫂感情好,我中午就來叫你。”二人鬼鬼祟祟說定了,這海棠便回屋梳洗起來。
不多時那趙姑媽在外麵說道:“少夫人可來吃早飯吧。”海棠忙答應了,隻見那桌上空無一人,海棠便笑道:“這是怎麼說,我一個人可受用不起。”趙姑媽坐著說道:“她們都是吃過的,早上起來就收拾了,少夫人若是不自在,我就端了進去,少夫人在房裏吃吧。海棠忙說道:“我今日起的很早,以後姑媽不要麻煩了,我就隨著眾人吃就是了。”那趙姑媽笑道:“我隻怕伺候不周全呢,怎能叫少夫人跟著吃苦,早上人多口雜,怕不方便。”海棠看那一屋子黑壓壓的主婦們急忙說道:“姑媽以後叫我海棠就好,我不怕不方便的,姑媽以後萬萬不可這樣了,弄得我好不自在,隻說是來拜訪姑媽的,倒像是姑媽請了一尊佛一樣的。外人豈不是笑話我,姑媽若是答應了我這飯就咽下去了,若是不答應,隻怕我就住不得了。”趙姑媽向眾人笑道:“果真是個好孩子,我是個莊稼人,不大會說話的,即是你如此說我就答應了你,吃了飯叫櫻兒陪著你玩。”那海棠答應了,便端了飯,自己進去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