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見過女人化妝,可從沒見過三更半夜跪在地上化妝的女人。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同行的大漢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詭異。
黃毛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大漢們也不再往出邁上一步。
天海有傳說,夜半見到紅鞋女郎,最好不要去搭理,因為很有可能是……
黃毛使勁咽了口口水,他是街麵上的混混,他掙的每一分錢都是刀蹭著頭皮得來的,可以說他什麼都不怕。可是他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天海城人,對於那些個若有似無的傳說,他還是有些顧忌的。
一個大漢小聲對黃毛說:“爺,這不像是來找事的,我把她扔出去。”
黃毛連忙抬起了一隻手:“別,咱們晚上有事,別犯了衝……你們都聽我的!”
黃毛揮揮手,讓大家盡量悄悄的從女人的身邊繞過去,千萬不要碰到她的身體。
巷弄的出口很窄,彪形大漢隻能側著身子慢慢往過挪。
那個女人沒有動,好像沒看到他們一樣,依舊拿著一個小鏡子,從擺在麵前地上的化妝盒裏拿出各式各樣的化妝品往臉上招呼,化的津津有味。
走到近前,黃毛聞到了女人身上濃濃的化妝品的味道。
不是鬼,這人莫非是個瘋子?
黃毛膽子很大,膽子越大的人往往好奇心就越重。六個大漢都從女人的身邊蹭了過去,隻有黃毛在走到女人身後的時候,探頭看了一眼鏡子。
之後,黃毛往後退了幾步,臉白了。
鏡子裏倒映著女人的臉,慘白的如同牆皮一般的臉。女人在畫眉毛,可她拿著的並不是眉筆,而是一把小刀。刀鋒把皮肉割開了,白花花的眉骨露在外麵。她的嘴唇已經被割斷,成了一條吊在下巴上的爛肉,白森森的牙齒露在外麵。她的臉上還在流血,隱隱約約間,她的臉上似乎有一朵花,一朵用刀在臉上雕出來的肉花。更奇怪的是,女人的下巴上長著濃密的胡子,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
女人不是女人,是個男人。
一個男人穿著女裝,三更半夜跪在巷弄口上自殘,即便是膽大包天的黃毛,看著也不由得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六個大漢這時也看到了這個不男不女的怪人的那副尊容,無不是臉色大變。他們使勁揮著手,示意黃毛趕緊過來。黃毛咬咬牙,額頭上出現了些許冷汗。他慢慢走過去,側著身子一點一點往過挪,那人身上發出的香氣濃烈的讓人想吐。
還差一點就過去了,黃毛準備邁開腿,狠狠一步跳過去。突然,那人身子一斜,一下子靠在了牆上,正好把黃毛的路堵死了。
黃毛的臉變了變,一時間竟然沒有了辦法。他並不想招惹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神經病,可他也不能被堵在這裏。他要幫“老板”去擺平一個麻煩,一個隻有他才能擺平的麻煩。他已經收了“老板”的錢,一大筆錢。
黃毛能混到今天,不但因為他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講規矩。收了錢就要辦事,拿了錢不辦事的混混是很難在圈子裏混下去的。黃毛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更不想給“老板”找麻煩。
於是,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硬著頭皮說:“大……大哥,你的妝很別致啊,可惜這裏實在不是化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