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麼,總是入夢容易,出夢難。
若說人生如夢,可願一念夢醒,或一念執著?
風卿若一直以為,這是個夢。
在一地芳菲中醒來,暈眩著滿目的梅花,然後醒於一張傲雪淩枝的梅花塌上。
她幾乎以為是她在懸崖淩空之後出現的瞬間的錯覺。
直到半刻之後有人往屋子裏來,談笑間驚悟了她些許的思緒,她黯然地垂下眸來。
“若若姐,你醒了?”門關處閃出兩個鵝黃色身影,十三四的年紀,眼中一般的驚奇。
問她的是左邊的女孩,身形較右邊那圓滾滾的小妞略高些。她手裏拿著枝紫釵,臉上正是高興的臉色。
風卿若淡淡地嗯了一聲,眼睛朝她手中的紫釵看去。
女孩被看的臉上一窘,把釵子往身後藏去,又覺得這樣不妥,緊張地把釵子重新放到胸前,緊緊地握著。
這樣幾番動作,對上風卿若淡定的臉,她的臉色越發的紅。
風卿若把視線往右望去,圓滾滾的小妞自在地抓著個咬了個小口的貢梨,睜著大眼望著她。
風卿若還見她麵不改色地把貢梨朝嘴裏塞去。
“那釵子可是我的?”風卿若問。
“是……是,若若姐。可釵子不是我……”聽得物主問話,女孩越發地窘了。
釵子不是她偷的,是長輩說要送她,讓她來拿的,她著急地解釋起來。
卿若卻不想聽她解釋,這豪門大戶的,也不該會有小孩明目張膽偷東西的道理。
或是有些許緣由的吧,重要嗎。
卿若打斷了她的解釋,淡淡地說了句,“釵子挺好看的。”
“好看是何……何意?”她懵了。釵子挺好看的,卻被她拿走了嗎?
這紫釵根本不貴重,且她還是個小孩,卿若又怎麼會和她計較呢。
可她卻連話都聽不懂,若不是自作心虛,又怎會曲解她的話呢。
小妞圓滾滾卻比想象中懂人情世故些,她解圍說:“若若姐的意思是釵子你拿著很好看,送你了。”
說完她還很認真地重新在貢梨上挑了個位置,一口咬了下去。
似乎是那裏比較甜?
卿若看見那隻被她咬得東一個疙瘩西一個疙瘩的梨,不免好笑。
奈何心情不好,嘴角扯出的弧度很是牽強
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女孩更害怕了。
“是……是這樣嗎?那謝謝若若姐了。”她靦腆的一笑,就算謝過。
圓滾滾嫌棄地抿了抿嘴,說了句客套話,健步如飛地跑了,似與她一處有多丟人似的。
她說什麼“既然若若姐醒了想必就沒事了,我和素婯姐姐就先走了。”
末了還有模有樣地囑咐了一句“您大病初好,就好好休息吧。”
像極了小大人的樣子,官腔學的挺好。
完全不像她口中的素婯姐姐一般,最終連句像樣的辭行都沒有,一路追著她去了。
遠遠地卿若還聽到圓滾滾教育她,“早就和你說啦,若若姐未必是旁人謠傳的那般滿身商賈銅臭,小門小氣……倒是你……”
想來圓滾滾是很看不上她那拿人手軟,嘴還短的做派了。
主人都說了不介意,她還忸忸怩怩的,憑白的雙方都尷尬得不成樣子。
在她們走後,卿若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離去的門口。
她雙手疊於頸下,右腿覆於左腿之上,一副瀟灑兒郎翹著二郎腿的氣象,哪有半分她們說的小家子氣的樣子?
可圓滾滾說走便走了,她還沒同意呐。
可圓滾滾並沒有征詢她意見的意思。
大概是來得坦然,去得更坦然吧?
她發了會呆。
可人既醒了,便沒有太多清淨了。
兩女孩的離去驚動了大人,很快就有人推開房門尋了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