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場工作雖說能壯膽,但想想K市大晚上保安工作差強人意,我還是慫了。
我搖搖頭說:今天真不行,要不改天你到我家裏,我買一車啤酒陪你喝,到時候酒精中毒還能直接用座機撥打120去醫院洗胃,省時省力。
她就哈哈大笑,拍著桌子說我沒常識。
消停點了,她擺擺手說:“你不喝就算了,我自己喝,還省我酒錢呢。”
唐曉念說到做到,還就真的自己喝起來了,一口灌一瓶,比出場子的時候還賣命。
我說:你今天怎麼了,有必要這麼拚命嗎?你喝的多了,又沒有人給你錢。
在我眼裏酒精完全不是消愁的必備良品,它是苦苦折磨我兩年的東西,以至於隻要我踏進場子裏想到酒的時候,胃裏頭就開始捯飭。因為之前不會說話得罪了一位爺,被逼無奈的喝了兩提啤酒,最後啤酒沒喝完,人鑽進洗手間裏大吐特吐,第二天就胃出血進了醫院,簡直是噩夢一般。
唐曉念聽到以後有些不太高興,拎著空酒瓶說:“要是那些臭男人給我錢,我才不願意喝呢!我就喜歡花自己的錢喝酒,現在不是工作,而是種享受!”
我把紙巾扔給她,我說得了吧,一看你就是硬生生想要折磨自己,還享受,真以為自己是李白,飲酒對月裝犢子呢。
她說去去去,夏安,跟你聊天忒沒勁。
我就覺得唐曉念今天挺奇怪的,她為人一派作風是挺放縱不羈愛自由的,但也不是這個法,一直在折騰自己,跟自己身體是鐵打的似得。
我咬著老板遞過來剛烤好的羊肉串,輕著聲音問唐曉念:“今天怎麼會突然想起來約我到這裏喝酒,我記得都快三個來月沒過來了吧。”
唐曉念眼睛盯著手裏那根簽子,又將視線投向身側的馬路上,視線被周遭暖光色的燈光暈染的分外平和。
“也沒突然想起來,心裏頭策劃挺久的了。”唐曉念轉過頭來,把簽子扔在地上,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我還沒反應過來,她背脊就壓在椅子上,歎了口氣。
“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腦袋空白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是唐曉念曾經牽腸掛肚的男朋友,本來想要打趣她一二,隻是從未看見過如此平淡的有著些許悲涼的唐曉念,瞬間感覺所有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裏,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
說實話唐曉念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鐵打的形象,你們會笑我,哪有那麼誇張,我隻能說是真有。
我從沒看見唐曉念哭過或者害怕過,對於久爺她似乎存於某種時期的恐慌,我們可以假裝不提,因為除此之外的唐曉念,完全可以成為一個人有力的精神支柱。
她總是對我灌輸著社會最陰暗的知識,似乎是早已經能透過圈子看清本質,對於會發生的一切不痛不癢,哪怕現在她仍舊是平靜的動彈著手指哼歌,但我卻感覺到了一位知性女人的孤獨跟依戀。
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給自己倒了杯酒,我說如果是他生日的話應該開心不是嗎,你也不早說,我陪你喝兩杯。
在感情上我深有體會,當初如果有人能夠陪在我身邊,善解人意的和我一起喝酒,開導解悶,我恐怕我不會到那種每天每夜被驚醒的地步。
她突然奪走我手中的酒杯往自己嘴裏灌,全部的喝下去,空酒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不小的動靜,她看著我說:“夏安,如果我跟你說,我今天見到他了呢?”
我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真的嗎?那是好事啊。”
“在享樂裏。”
我瞬時間臉上的表情全部僵住了,她看到我擺著張臉,就忍不住笑出聲,“幹嘛啊,跟我表演京劇變臉呢。”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抽走唐曉念手底下的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灌進喉嚨裏,哪怕無數次仍舊是苦澀的讓人禁不住皺起眉頭。
唐曉念撐著下巴回憶道:“當時我被人點了去,到包廂裏跟他對視了兩眼,你知道他身邊的人怎麼跟他介紹我的嗎?那人說,‘待在享樂裏時間最長的頭牌,技術好的不得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誇技術好,更好笑的是,我們都已經認識十幾年了,卻要別人來邀功似得介紹。”
“那你呢,怎麼回應的?”
“還能怎麼回應,跑出去了唄,有個美女摟著他胳膊,我一看就知道關係匪淺,反正裝是裝不下去了,我懶得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