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八 鳳儀(2 / 2)

手機屏幕上赫然用紅色的字體寫著,快逃!

千仞不明就裏。但他內心越想越不對勁,他終究沒有勇氣叩開那道紅色的慈濟醫院大門。他七彎八拐地重新跑到了那條名為黃泉路的柏油路上,不見人影。慌忙中他並沒有注意他不是往回跑,而是朝著另一頭,沿著柏油路跑去。

一分鍾,五分鍾,十一分鍾,一刻鍾,半小時,一小時……

他自己都不大清楚跑了多久,又跑了多遠的路。他沿著路,居然跑回了慈濟醫院。

真不可思議。

千仞鼓足了勇氣伸出右手拉起了門閂叩了叩門。

誰啊?舊宅子裏麵傳來一聲婉轉如鶥的問話。直擊千仞心裏最柔軟的部分。這一句問話,更加挑起了千仞想要見一見這個女孩子的渴望。此刻的千仞幻想出無數種女孩的模樣,但最多的還是薛道芸的麵容,他多麼希望來開門的會是自己深深傾心地薛道芸。不過他瞬間又作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您好,我是葉阿婆介紹來的。我……

還沒等千仞把話說完,門咯吱一下被打開了,一陣清香撲鼻,不知道是女孩身上的體香還是她院落中花草的馨香。總之非檀非蘭。

千仞在門打開的一瞬間,被眼前這個女孩給嚇了一跳,千仞嚇得張大了嘴。眼前這個端雅橫陳,眉目如畫,淡秀嫻然的女孩不就是他以前夢裏麵從高樓上縱身跳下去的人麼?除了衣服的顏色換成了一襲黑色之外,實在看不出來還有什麼差異。

千仞伈伈得說不出話來。此刻千仞產生了一個十分罪惡的念頭,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娟妍生輝,豔絕塵寰的昳麗容貌。簡直懷疑站在他麵前的女孩不是一個人,是不是……

那女孩打量了千仞一番後,本著一張從來都麵無表情的冷豔的臉丟下了一句,你是葉阿婆的……

千仞收拾起自己的驚詫,沒怎麼聽進女孩的問話,說,請問,你就是鳳儀?

鳳儀向千仞望了一眼後,答道,嗯,沒錯,你要找的人就是我。請進吧。

說著,鳳儀轉身向屋子走去,似乎對眼前這個素昧平生的千仞沒什麼陌生感。雖是初見,但她表現得如此輕熟,居然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問。但並未讓千仞覺得鳳儀對自己有什麼虛與委蛇。

而千仞卻完全相反。嘮嘮叨叨問個不停。她走在前麵,緊張的千仞努力邁著有些酥軟的腿腳緊隨其後。

他覺得當年的那個夢作得有些近乎瘋狂,怎麼會有這種事?夢裏的人居然會真實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免使得千仞對這個世界所固有的世界觀,價值觀以及自己二十多年來建構起來的認知產生著顛覆性的改變。千仞這麼疑惑的尾隨其後。

院落幽深,到處都是叢生的雜草,爬山虎肆意無忌的爬滿了院落的圍牆,院落不僅幽深,而且還很寬闊,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中間有個池塘,池塘岸邊,有幾棵蒼勁高古的垂柳。偶爾微風拂煦,帶起了柳絲絛飄逸嫵媚的搖情輕颺。柳下,有清風搖蕩著一副落滿灰塵的鞦韆。池塘麵上飄浮的浮萍與枯敗不堪的荷葉相互交織。給人完全看不到浮萍下麵的幽幽碧潭。一種蕭條落敗而流離黯淡沒有生機的感覺。偶有一兩隻頡頏的鳥。正好迎合了這寂寥的秋末。加之一輪如練的秋色殘陽,餘暉破雲而出斜照出一片片蕭瑟與頹唐。髣髴來到了世界的疆埸。

千仞尾隨在後一路不停的叨叨亟問,聽葉阿婆說你是搞藝術的,你搞的什麼藝術?繪畫?雕塑?還是聲樂舞蹈?

鳳儀不緊不慢的繼續前行著,頭也不回地說,倘若有心,萬物如是藝術。

哦。千仞不懂裝懂地應和著。

千仞跟在鳳儀的身後,好奇的觀望著偕佇在身邊的一切美景,盡管這些院落裏的景色顯得那麼蕭條,可能是沒人打掃的緣故。但古色古香,雕欄玉砌,十分別致,不用想都能預知這戶人家早年一定是大戶人家。殷實富足。

千仞看著偌大的院落連連生歎。轉閣走廊,廊腰曼回。小橋流水,琤琤瑽瑽。曲徑通幽,酴醿步道。摻和著些碔砆。那商字形態的屋脊迭出心裁。應有盡有的布置,那雕鏤著鴛鴦戲水的窗花附庸著詩情畫意的風味。真是敗落了也這麼氣派,真不敢想象當年這裏會是一番怎麼樣絕美怡人的院落。過往隻可沉思,不可捩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