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軍中主帳內已經擠滿了殷切期盼的眾人。
軒轅狸率眾看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老婦人一點點睜開眼睛的時候,皆和眾人一般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將幾日懸吊著的心終於擺回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戰事如何?!”
剛醒來的人用嘶啞幹裂的嗓音問著,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和麵前眼帶焦慮的兒子裕如妝淼,將一個將軍該有的氣魄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種敬業精神,直叫軒轅狸瞠目結舌。
“回將軍,軍隊已退守齊豫城。”胡麗答道。
自從齊旭飛伏誅,胡麗和她身邊的前鋒秦丹就被軒轅狸放了出來。
“嗯!”裕如烈像是早已料到了一切,麵無表情的接受著現實。
“將軍!!”廖佳河出列,單膝跪在地上稟告:“內奸已經伏誅,末將幸不辱命。”說著便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樣東西,眾人一看眼光齊齊閃動的幾下。
廖佳河手裏拿的正是真正統領全軍的兵符,自從裕如烈昏迷後,這塊兵符就不知去向,胡麗和幾位將軍沒少擔憂,雖然她們是可以調動兵權,但是也隻限她們自己所率領的部隊,沒想到盡是廖佳河所持。
裕如烈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幹痛的說不出話來,她微微蹙眉時,一隻手已將她扶起,一個溢滿溫水的杯子也適時的遞到了她嘴邊。
見那十分殷勤遞來水的人後,裕如烈稍稍一愣,便不由分說的喝了起來。
幾口下肚,嗓子幹痛終於得到緩解,裕如烈才緩緩的說道:“將它給了裕如少將軍。”
“是!”廖佳河說著就將兵符呈到了裕如妝淼麵前。
裕如妝淼麵色清冷,他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眾人的神色,伸手接過那沉甸甸的兵符。
此時,在場的眾人除了軒轅狸和躺在床上的裕如烈,其餘的全部跪倒在地,齊齊的向裕如妝淼行禮。
“大將軍!!!”
“起來吧。”裕如妝淼硬硬的說著。
軒轅狸看著已經穩坐軍中第一把交椅的裕如妝淼,嘴角輕輕翹起。
“行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有話要對軒轅大人說。”
一聲令下,雖然裕如烈沒有再用本將之稱,但是以她在軍中的威信,就算她已經是個沒有任何兵權的將軍,她依舊能受到眾人禮遇。
不多時,原本擠滿人的軍帳中此時此刻已剩下表情平平的軒轅狸和仰躺在床的裕如烈。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知道你遞水是不安好心,沒想到竟是為了給淼兒索要那個兵符。”
“您何必跟我計較這些,您應該知道這個軍中沒有兵權有多可憐,雖然裕如妝淼帶來了那些援軍,可是他依舊沒有權力號令她們。”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這麼早就給他壓力。”
裕如烈很難得的展現擔憂之色,但是在軒轅狸麵前,她並沒有遮掩。
軒轅狸微微抖動了下睫毛,輕輕道:“那個兵符遲早是你兒子的,您又何必在乎時間的早晚。再說……早一步給他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軒轅狸,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照顧他的。”裕如烈說話雖然有氣無力,但是她每一字似乎都在質問床前站著的軒轅狸。
軒轅狸重重的歎了口氣,抬手給身子無比虛弱的裕如烈掩了掩被角:“我答應您的一定不會食言,隻是……我也需要他變得強大,不是到時候遇到危險時,他也隻能躲在別人背後,空等待著希望……”
軒轅狸停頓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繼續道:“您不是也是這樣子想的嗎?要不也不會讓他習得一身武藝,又教他排兵布陣之法。”
一下子被說中心思的裕如烈默然不語,她隻是用灼灼的眼光注視著軒轅狸,很想要看透她。
軒轅狸淡笑:“既然已經做了,也就不要後悔。您老也應該卸下這一身的重任,好好的享享福。”
“是啊!!”裕如烈也跟著嗬嗬笑了一下:“你說的不錯,我真的應該得好好享享福了,更應該在所剩不多的時間內去做一個稱職的母親。”
聽到裕如烈的最後一句話,軒轅狸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眉宇微蹙鼻尖有點發酸,但隨即收斂著突發的情緒和裕如烈相視一笑。
聰明人往往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隻是一個表情便能清楚明白一些事。
見軒轅狸僵硬的笑容,裕如烈就已經很肯定自己時日不多了,剛才醒來她就明顯發現,有些事情她已經力不從心了。
“在我離去前幫淼兒拿下墨台。”
不是命令,也不是祈求,這隻是一個母親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