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卻道不相識(1 / 3)

泰康元年(公元280年),西晉司馬氏一統天下,結束了自董卓之亂長達九十一年的分裂。天不祚晉,晉武帝司馬炎錯選繼承人,他的傻兒子司馬衷繼位。晉惠帝司馬衷繼位後,皇後賈南風亂政,自此皇權旁落、朝局紊亂,很快導致了血雨腥風的“八王之亂”。

禍起蕭牆期間,匈奴後裔劉淵乘機而動,奪得了北方的半壁江山,給了風雨飄搖的晉王朝致命一擊。

漢元熙五年(308),即晉永嘉二年,劉淵稱帝於蒲子城,後遷都平陽。

平陽城作為新的帝都,在戰爭的創傷中迅速複蘇過來,街道上的酒樓、店鋪逐漸開張,人們臉上尤帶著對戰爭的惶恐以及對新生活的希冀。

恢複最快的是旖春街,因為越是在戰爭時代越是需要一個可以逃避的地方來買醉忘憂,新都剛立,更是需要這樣銷魂蝕骨的地方來治療創傷。

旖春街上最有名的是碧落渡,碧落渡因為碧落渡裏的寫憂姑娘而有名,那寫憂又有“曼陀羅沙華”的名號。曼陀羅沙華,又叫彼岸花、惡魔的溫柔,人稱“草莫見花末開”,自願投入地獄徘徊在黃泉路邊,接引靈魂渡忘川,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沒有人知道那寫憂姑娘為何會有這樣的名號,隻知道隻要是見過寫憂姑娘的人無不被她迷得三魂去了五魄,是以平陽城裏的男人們無不以一睹寫憂芳容為幸,平陽城裏的女人們無不以寫憂為惡。可是寫憂每日隻一舞或隻一曲,心情好的時候,寫憂姑娘會陪客人喝酒,據說她的酒量好的嚇人,至今沒有客人能夠喝得過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寫憂姑娘概不見客,她不想見客的時候,你就是背來一座金山銀山也沒用。愈是如此,平陽城裏的男人們愈是蠢蠢欲動、心癢難耐。

月上柳梢,華燈初上,旖春街逐漸熱鬧起來,火紅的燈籠照得整條街旖旎如春、明如白晝。碧落渡裏早已坐滿了人,等著看寫憂的今日一舞。舞台上有歌舞伎在表演,台下坐著的人卻無心看台上的表演,隻是議論紛紛,打聽著寫憂何時上場。

約莫過了一刻鍾左右,樂聲停止,台上有紗帳緩緩落下。台下的頓時安靜下來,有人悄悄說:“寫憂姑娘要上場了。”

一陣清幽的音樂緩緩而起,讓人感覺似是置身於冬將去春將來的料峭冰寒裏,紅色的紗幔中一個曼妙嫋娜的身影緩緩而舞,恰如一朵尚未開放的梅花骨朵。樂聲上揚,琴聲婉約,如料峭春寒裏,一陣東風吹過,紅色紗幔緩緩拉開,一個美豔到極致也孤冷到極致的女子在漫天的白雪中翩姍而舞,即使那豔紅如火的紅衣也無法掩飾她的清冷與孤傲,即使那漫天飛舞的白雪也無法掩藏她絲毫的美麗與冷豔,即使身處在紛紛繞繞的紅塵之地,她卻如在雲端般高貴遙遠,似是讓人永遠無法靠近。台下悄無聲息,看客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似乎生怕錯過她的一個舞姿,又似乎生怕一個不留神她便隨那雪一起化去。

她真是美,可是她也真是冷,她就是那淩寒獨自而開的寒梅,讓人忍不住想憐惜,卻又不忍心靠近,生怕靠近會褻瀆了她。台上的她獨自忘情的在漫天的飛雪中舞蹈著,她隻是盡情的舞者、跳著,忘記了台下的看客,忘記了身在何處,甚至忘記了自己。

樂聲漸悄漸消,那個舞動的紅色身影緩緩匍匐在地,紅色的紗幔緩緩而和,恰似梅落紛紛,讓人不禁有”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的慨歎。

舞已停,樂已止,台下卻依舊安靜,看客們似乎猶自沉醉在剛才的舞蹈中。不知是誰第一個鼓起了掌,台下這才想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請寫憂姑娘陪我們喝一杯。”不知誰叫了一聲,眾人像是受了傳染一般,紛紛叫著嚷著要寫憂出來喝酒。

“寫憂,你看今日這場麵。。。。。”舞台後麵的化妝間裏,碧落渡的坊主媚娘討好的看著一臉冷漠的寫憂。寫憂是這碧落渡的搖錢樹,媚娘一向是順著她的。

“媚娘,今天我身體不舒服。”寫憂冷冷的扔下一句就要離開。

外麵的叫好聲越來越大,似乎要將整個房頂掀了去,大有寫憂不出現便不肯罷休之勢。

媚娘有些為難,寫憂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可是外麵的客人…。

寫憂停下腳步,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她以前欠媚娘的,終不忍心讓媚娘為難。

她轉身朝大廳走去。媚娘立刻笑得跟花兒似的跟了上去。

寫憂出現後,眾頓時安靜下來,倒似乎忘了要做什麼了。

寫憂輕輕一笑:“諸位客官不是要喝酒嗎?寫憂先幹為敬。”說著便拿起桌上的酒樽,將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