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春雨潤如絲、黃金血、機關獸皆被破,陸拾身上七道輕傷,一道重傷,洛夕雙手被震傷。
二人仍是不敢怠慢,背靠著背,警戒地立在這小巷之中。
風聲漫天。
陸拾極目望去,隻見漫天寒光閃耀,竟似從四麵八方,不知有多少暗器呼嘯而來。
漫天花雨。
這本是唐門暗器最基本的手法,而且炫目的目的大過實用,因為力分則弱,灑出漫天的花雨,很多時候威力還不及一枚簡簡單單的鐵蒺藜。
但是現在,麵對傷痕累累的二人,這天羅地網般的暗器卻幾乎是最好的策略。
麵對呼嘯而來、幾無縫隙的一擊,陸拾閉上了眼睛。
仿佛方才在內殿內的重演,他的腦海中出現那漫天飛舞的暗器,每一枚暗器,每一滴雨滴,甚至每一絲風,都與現在真實的外界別無二致。
唯一的區別,是他的腦海中那每一枚暗器都有延伸出的細細紅線。
紅線按著這些各式各樣的暗器的軌跡出現,延伸、碰撞、改變軌跡……與方才腦力不支直至嘔血不同,這一次陸拾計算得如此輕鬆。
因為這次隻需要正推,任何一次計算隻會改變未來,而不用溯及過去。
與方才那恐怖的計算比起來,這一次的計算如此輕易。
幾乎在瞬間就已完成。
漫天的紅線不再變化,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籠罩著人間的網。
這是一張靜止的網。
攻擊的威力來源於它的變化。
當它已沒有變化,那它就已經死了。
死去的攻擊是沒有威脅的。
陸拾所需要做的,隻是揮舞長劍,破壞掉那些會接觸到自己兩人的紅線,將這個看似必殺的網,切出一道縫隙。
“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絕於耳,似乎還帶著某種韻律。
洛夕驚異地看著眼前的奇妙景象。
陸拾緊閉著雙目,甚至也不曾作出傾聽的姿態,他隻如同按照某種設定好的套路一般,看似漫無目的地揮舞著長劍。
而那些漫天飛舞的暗器,卻仿佛長了眼睛一般,一枚枚地主動撞擊在那長劍之上。
無一枚暗器越過那長劍的鋒芒。
陸拾睜開雙眼。
在絕境之中,這是他第一次試圖將自己長期以來的“內審”和他那驚人的判斷能力結合,並運用於實戰。
他成功了。
毫發無傷。
他似乎感覺到,他再次突破了一個瓶頸。
一個無比廣闊的未來似乎正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曾經看過的風景都黯然失色。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不知過了多久,敵人沒有再出手。
遠遠有人飛縱而來,喝問道:“陸少俠?洛夕姑娘?”
是唐傷的聲音。
陸拾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戰結束了。
那神秘的敵人始終未曾露麵,隻是靠著奇絕的暗器,幾乎將二人擊殺於當場。洛夕的雙手猶在顫抖,陸拾更是渾身浴血,背上的傷口仍在不住流著鮮血。
怎麼看起來,都是二人吃了大虧。
但陸拾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舒暢。
這一次,其實是我勝了。
那敵人怕永遠都不知道,他幫我到達了一個什麼樣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