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焚書坑儒瞞騙世人,秦始皇本意將參與阿房宮陣法的方士滅口。兩位祖先偷得黑子石,散布逃往海外的消息,便隱居桃花源中。”殷望遙道,“徐福當年閉關煉不死金丹,未曾參與陣法設計,便借由此事取得白子石,攜三千童男童女,海外稱王,卻不忘阿房宮的重寶。

“二人離去一月後,帶了百名黑衣人來,你爹、墨秋雨和馬鑫擊殺了福海遠,秦次重傷。而桃花源內墨、馬、殷三大家四百餘人一日喪盡。”殷望遙老淚噴湧,“隻剩二百二十人逃出,桃花源圖錄上半截也被他們搶走。

難怪爹留下的是殘圖,殷會仁恍然大悟。又想起墨秋雨所說,爹是死在暗殺下的第二百一十三人,再加上後死的馬鑫、自己的娘、墨秋雨,那麼活在世間的桃花源人就隻有四名,殷望遙、墨靜芸、馬君彥和自己。他突生疑問:“黑衣人隻百人,為何能……”

“徐福東渡前,帶走了秦藏簡館中的《墨者》和《機關術》兩冊,再與道家術法摻雜,訓練忍者。”殷望遙明白他所想問的,“桃花源內素來平和,練武之人本不多。當日他們還先在水中下藥,迷倒大多數人。”

“要緊的是黑子石。”毫無疑問,福海武藏定會再來取石。

“族長逐我,是為了讓它更隱蔽,不想卻害死了其他旗人。”殷望遙凝視殷會仁,“我有個辦法為他們報仇,現在我帶你去藏黑子石的地方。”

殘月漸亮,漫過眼前老房。三層樓高,樓麵三開間,灰塑屋脊、石米批蕩外牆,主樓為拱形山花,正是入海巷對麵的老宅--朝天台。猛然間,二排長遇刺時溜走的思緒湧上心頭。殷會仁恍然大悟,五年前福海武藏就到過朝天台,絕非偶然。他是憑著半張殘圖找到這裏的。

踏入拱劵式門洞,一片漆黑。殷望遙點起紅燭,六角形的天井頓被暗紅的燭光充滿,見他向左走去。殷會仁忙道:“大伯,那邊沒路。”早間他帶弟兄搜過這裏,左邊是堵封牆。

殷望遙卻不停步,伸手摸索封牆上雕著的虎頭。片刻後,封牆徐移,開出半肩寬缺口。火燭下,內裏陰森,老牆白堊剝離、暗紅隱隱,積塵深深的青石板上竟有數十個新腳印。

“有人進了密道。”殷望遙皺眉道。

武陵城中,五十七師四連連部,油燈昏暗。

“殷氏一族外遷至此,取石數萬,建了殷氏祠堂後,又建朝天台,費時五年,時人皆羨其財豐。”馬君彥的手停在家中取來的老舊的《武陵地方誌》上。取石數萬?憑今日所見,朝天台不可能用掉這麼多石頭,其他的哪去了?自二排長遇難處回來,他就一直在思量日本人為何要在入海巷殺人。幾年的戎馬生涯讓他明白,細節是致勝之處。那地方一定藏著自己沒有看出的東西。

門外有人急急跑來:“報告!”

叔侄二人攜白蠟槍,輕手輕腳進入密道,空氣隱隱流動,搖曳火燭。循青石階梯下九步,前有紅光聳動,再轉個彎,眼前大亮,四尺開闊的甬道內,燭火通明,福海武藏的聲音突如其來:“方才和我交手的是殷望遙君?”

殷會仁與殷望遙對視一眼,大感訝異,對方能聽到他們的腳步不奇,奇的是他居然能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