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基督教徒,或者你不是基督徒但卻篤信耶穌。反正我們宿舍那一嘟嚕傻瓜蛋沒一個是,也沒一個信耶穌。我也不信,我可以向上帝發誓——要是上帝肯聽我說的話,我是說——我確實不信。除了耶穌跟他的十字架我再不知道基督教的任何東西。我們村上倒是有很多基督徒。每到周日你就能看到一嘟嚕傻瓜蛋成群結隊的要去兩裏地外的教堂做禮拜,都是些矮矮胖胖上了年紀的老婦女。也不知道耶穌一覺睡醒,看到滿院子的矮冬瓜——穿著土裏土氣的衣服,大聲嚷嚷著滿嘴粗話的一嘟嚕傻瓜蛋——會不會氣得翹辮子。我鄰居家就有一個老基督徒,一個六七十的老太婆,就住在我們屋後,路都走不成了還整天嚷嚷著要去給耶穌燒香。每次我回家去看她,她見了我就勸我加入基督教——基督徒們最愛幹的就是這個,說那樣子就會全家平安,沒災沒病。可她照樣一身的病根,甚至連路都走不成了已經,一瘸一拐的,你見了忍不住的就會覺得她是個頂可憐的人。老實說,耶穌也是一個頂可憐的人,一大早就看見滿院子站了一嘟嚕傻瓜蛋,換了誰都得發瘋。
我踱著步子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北大門。那有兩個十分不錯的荷花池,我就站在池邊,兩個小孩兒正在那兒釣河蝦。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他們一手拿著釣竿,一手叉在腰上,斜跨著一隻腳,神氣的樣子,你見了就忍不住的要發笑。真是有趣極了。我就蹲在他們旁邊,看他們釣蝦。他們的漁具十分普通,就隻是一根竹竿,一端綁上繩子,繩子另一端綁上一塊肉。我見了他們心情立時高興起來。嘿,可真是兩個可愛的孩子。
“釣到幾隻了?”我問。
“噓——”小男孩立馬撅起嘴巴,像說悄悄話那樣小聲的道,“小聲點,你會把蝦都嚇跑的。”
“那你們釣到幾隻蝦了?”我也像說悄悄話那樣又問一遍。弄得我差點大笑。
“我釣了兩隻,你看,”小男孩說,還指了指他腳旁邊的一個塑料袋,裏頭有兩隻大紅蝦,“我釣了兩隻,李商沒釣到一隻,嗬嗬……”小男孩看起來很是得意。他是說他旁邊的小女孩叫李商。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你叫什麼名字?媽媽說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小男孩說。他的眼睛還盯著池裏的肉塊,要是有何蝦上鉤了,他就要把它拉上來。
“我叫耶和華,我同學都叫我華子,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我******可真能瞎扯。跟兩個小屁孩瞎扯,嘿,我簡直是個神經。
“我叫李彬,她叫李商,嗯……我叫李彬……”
“別告訴他我叫李商……”小女孩差不多大喊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別告訴他我叫李商,老天爺,我簡直要笑瘋。
“別笑了,蝦都被你嚇跑了。”叫李商的小女孩又對著我嚷道。孩子們發起火來,簡直能把你笑死。“都是你,誰讓你告訴他我叫李商的。”嘿,她撅起小嘴的模樣可真逗人。
“你自己不是也說你叫李商了嗎?我即使不說他也會知道的。你說是不是華子。”嘿,他一本正經起來可真有模有樣。我倒是一愣,他居然叫我華子。老天爺,他可真是個人精。
“嗯嗯,就是啊,你自己也說你叫李商了,他就是不說我也會知道你叫李商的。”我說話的樣子也裝的十分的孩子氣。我差點就以為自己就是個小屁孩了。
“我沒有,我沒有……”老天爺,這下子小女孩是真個大喊了起來。
“噓——,小聲點,有蝦要上鉤了。”小男孩緊皺著眉頭慌忙說道。你看的出他原是想大叫兩聲的,隻是怕把蝦嚇跑了。
我往池子裏看去,果然有一隻淺紅色的蝦正要去夾那塊肥肉,剛從荷葉底下鑽出兩隻大鉗子來。小女孩見了就把她的誘餌緩慢的往那隻河蝦頭頂上拖,她是要把那隻蝦給搶走。盡管小女孩的動作十分緩慢,可最後還是把河蝦嚇跑了。河蝦立時尾巴一彈一彈的又鑽進荷葉底下,不見了。
“都是你,把我的蝦嚇跑了,你賠。”一下子,小男孩顯得十分生氣。不過那樣子卻十分有趣。
“我……我隻是想幫你釣上來,我……”顯然,小女孩知道自己做了錯事,隻是不願意承認。
“哼,不和你玩了,我要去那邊釣,你不許跟來,聽到了沒有?”說著,小男孩撿起地上裝河蝦的塑料袋就往一旁走去。讓你覺得好笑的是,他隻往旁邊走了四五步的樣子就停了下來,重新將肉塊往池子裏一丟。小孩子生氣起來,那模樣真是逗極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沒動,看神情一副要哭的樣子。我站起身連忙向別處走去。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小孩子在我耳邊哇哇大哭。簡直能把你煩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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