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成了蒼蠅,在街上嗡嗡亂飛。我們運氣並不怎麼好。有一條大街正在修路,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黃土末。我們四個從旁邊過,突然刮起一陣大風,頓時黃沙漫天飛。我隻感覺細小的黃土末弄了我一身,還不住親吻我的臉,嘴巴裏、鼻子裏盡是嗆人的灰土。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大罵混賬該死之類難聽的話,可越是這樣進到嘴巴裏的灰土就越多,最後連嗓子眼都要堵上了。我嗆得厲害,喘不上氣,呼吸都開始困難。我揣摩我這是要死了。幸好我們找到了一條巷子,我們躲了進去。風沙並沒有吹到巷子裏。我們不停往地上吐口水,就像嘴裏塞了一口大便。你要是在場的話,就會發現我們吐出的口水就像從黃河裏流出的泥沙,保準能把你惡心到嘔吐。我大口喘了幾口氣,轉瞬間就好多了。奇怪的是,風隻吹了那麼一下,我們剛躲進巷子它就立馬停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我身上還到處沾著灰塵哩。我想我們可能******撞到鬼了今天。
我們穿過巷子避過那條正在修建的馬路。要是你也挨上那麼一下,保準也會這樣,這種情況碰上了隻能自認倒黴。
穿過巷子我們每人手裏都多了一瓶飲料。巷子裏恰巧有個小賣部,真是運氣好,我正想來點東西漱漱口呢。櫃台上擺了一大堆飲料。我本來想買瓶礦泉水,隻是這兩天我有點上火,剛才一陣灰塵又嗆得我嗓子生疼生疼,所以我買了一瓶綠茶。牌子我忘了,要麼是康師傅,要麼是統一,我是真不記得了。我有個習慣,隻要嗓子不舒服我就想喝點綠茶什麼的,這多少會讓我嗓子舒服點。烏龜拿了一瓶可口可樂,我不用看就知道,他總喝這玩意兒。河蚌要了一瓶營養快線。小六兒跟我一樣也是一瓶綠茶。賣東西的是位十分年輕的媽媽,大鼻子丹鳳眼,長的倒有點像關雲長。她懷裏抱著一個嬰兒,衣服下麵露出半隻白白的奶子,嗯……我是想說嬰兒正在吃奶。我見了心裏一陣泄氣,要知道她頂多也就和我一樣大。老天爺,我又看了一眼,心裏更加泄氣起來。
付了錢,付錢的時候我一陣心痛,一共花了十七塊錢,再來這麼兩次我的錢包可就要見底了。我身上已經沒剩多少錢了。我迫不及待的把一口綠茶倒進嘴裏,然後又吐出來。你要不抓緊時間,嗆人的灰土味就有可能陪你過上一輩子。那樣子你永遠也別想有漂亮的公主會和你接吻了。靠著偶爾吹起的邪風,這可確實夠邪的,我想這個小賣部肯定賺了不少錢。
在成都的這四年,我嗓子會經常性的發炎,一兩個月就要犯一次,都******快趕上老女人的例假了。如果不趕緊治好,緊接著就會發燒感冒,不管吃藥還是打點滴,連著一周都不會好。因此隻要我察覺嗓子不舒服,就立刻膽顫心驚,甚至整日惶恐不安。我簡直是害怕到了極點,對我來說,這比淩遲處死都要殘酷。剛開始我歸結這是水土不服的緣故,可後來我發現這全是飲食上的問題。在成都你隻能吃大米飯,一天三頓的吃,炒的菜裏盡是辣椒醬,如果你想換換口味,比如說吃碗麵條,吃塊饅頭什麼的,就會發現還不如吃米飯來得痛快。好像成都的廚子就隻會做米飯來著。當然我說的全是學校裏麵的事。
左右瞎逛沒一點頭緒。一路上烏龜抽了總有五六支香煙,換了是我,嗓子非要咳的大出血不可。烏龜說他高中就開始抽煙,現在抽的更是凶的厲害,兩天一包,我可真擔心他哪天得上肺癌。在宿舍,我最怕的就是烏龜上大廁。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成的這混賬嗜好,上著大廁抽煙。從廁所裏彌漫出來的味道足夠熏倒十頭大象的,真不知道他自己怎麼受的了。我的老天爺。我不怎麼抽煙,可有時候也會抽上幾支。我抽煙完全得看心情,心情好的話就來上一支,不好的話也會來上一支。可要是不好不壞我就一點也不想抽,甚至看了就會厭煩。我不抽煙的時候,聞到從別人嘴裏噴出來的煙霧就會覺得煩膩,可我要是抽起來那就無所謂了。有時候出去聚會心情好,一連抽上四五支也是常事。
我們四個人裏屬六兒的家教最好,煙酒點滴不沾,跟他老爸一樣,我倒是見過他老爸,沾點兒啤酒臉就通紅。河蚌的臉皮倒是最厚,整天跟著烏龜插科打諢,抽煙從來都是別人的。大一剛來的時候,河蚌嬌氣的像個花姑娘,根本就不會抽煙,後來看我跟烏龜抽,他便也假模假樣的抽起來。以至於我現在隻要看到河蚌叼著煙,就會以為他是假模假樣的——他抽煙的樣子實在是一點進步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