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3(1 / 1)

公交車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產的,你要說是從廢品收購站裏刨出來的,我估摸也不會有太多人反對,除了公交公司和司機外。隻要四個車輪還能轉,像這種城際公交車就是再破爛也不會有人管,當然,你愛坐不坐。司機頭頂上懸著一個綠色的圓形風扇,搖搖擺擺,轉起來嘎吱嘎吱響個不停。我腦子裏突然浮出一幅畫麵:一個衣履光鮮、人模人樣的老男人,頭上頂著一個籃球那麼大的綠帽子,挺著又肥又鼓的大肚皮,看著就讓人惡心的那種,搖晃著肥碩的屁股,趾高氣昂的來到一群熙熙攘攘的人群麵前。下一秒,所有的人立馬主動讓開一條曠闊的道路,整齊的分站兩旁,像恭迎神明一般的那麼神聖、那麼虔誠……再下一秒,我停止了想象。我已經惡心的想要嘔吐了。說老實話,這******真夠讓人惡心的。

車子一路顛簸,車廂裏擠滿了人。我們四個擠在車廂裏,雙手吊在車頂的扶手拉環上,身體隨公交車左右晃動個不停,像極了四頭吊起待宰的老母豬,就******差扯著嗓子吱——吱——亂嚎了。我心裏煩膩的要命。天氣悶熱,公交車、座椅、飛馳的飛塵,還有一車的混賬鳥人,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煩膩極了。

長時間坐公交車最煩悶的一件事就是你不知道該把眼睛對著哪兒。這確實是件讓人頭疼的事兒。我把眼睛對著車窗玻璃,隻幾秒鍾就被窗外飛快變幻的景物晃的疼起來。我又低下腦袋想休息一下,卻正好看到我旁邊座位上的那位女士打瞌睡。她大概四十多歲的年齡,穿一件灰色印花紋的短袖,兩隻有點肥的胳膊抱在胸前,積壓著有點肥膩的一對Ru房,從脖子那塊兒你能看到她油膩的****,汗津津的,你要看了一點興趣也別想再有。她的胳膊下麵壓著一個紅色的手提包,說實在的,跟她的襯衫一點也不搭配,不過配上她那摸得像滴血似得厚嘴唇倒是再合適不過。一些老女人總是把她們的嘴唇摸得像滴血。老實跟你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手提包上麵有一個金屬的標誌牌,我是想看看上麵刻得是什麼標誌來著,於是就往下稍微彎了點脖子。你要知道,老女人本來是低著頭打瞌睡,就在我低頭想看清金屬牌上是什麼標誌的時候,她突然把腦袋仰了起來。我嚇了一大跳,心髒都堵了幾秒鍾。要換作你,準會把你嚇得尖叫起來的。我敢和你打賭,拿一百塊錢跟你賭。我趕忙把頭轉向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過了會兒,我悄悄的又往老女人瞥了一眼。老女人還在打睹兒,隻是腦袋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臉朝上,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她眼角的皺紋。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想法:女人老了真可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還以為我是那種不怕女朋友長皺紋的男人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還記得我女朋友第一次發現眼角長出了一些細微的魚尾紋時的樣子,她被嚇了一跳,驚恐萬分的對我說道:“魚尾紋……天呢……魚尾紋……是魚尾紋!”我確信我當時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這對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哪個女人臉上會不長這玩意兒呢?我對她說:“別擔心老婆,這說明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美麗女人了。”男人對付女人總有一套。不過話說回來,當細微的魚尾紋變成了天塹般的存在,我還能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嗎?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繼續觀察老女士的臉。嘿,我幹嘛非要拿這位女士作為消遣的對象?也許是因為她睡著了?可不管怎麼說她是的確是無辜的。但你要知道,作為觀察者的我來說我也是無辜的。她臉上的皮膚有點黑,卻好似塗了一層油脂,看上去閃閃發亮,說實在的,是閃閃發亮的令人發嘔。我知道這是因為天熱的緣故,我臉上也經常這樣,油性皮膚天熱了都這樣。幸虧我不怎麼照鏡子,不然非被自己惡心的上天堂不可。如果哪天大慶油田開采告罄,完全可以在我臉上打口井,我義不容辭。不過她的脖子倒是挺白的。

後來我注意到椅靠背麵都貼著一張廣告紙,我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都是治療不孕不育的。我隻看了個名字就不再往下看了,我對那套玩意兒一點也不感興趣。事實上,我是不想自己會有用到那張混賬廣告紙的一天。我隻看了個名字就不再繼續往下看的另一個原因是下麵的字太小,像蒼蠅那麼大點兒,那麼讓人討厭。我完全看不清楚,盡管我帶著眼鏡。我的這副眼鏡帶的時間有點長了,盡管我不想承認,可我還是得說——我又該配眼鏡了。這是最麻煩的,要知道,我已經近視六百度了。

車子又行了十五分鍾左右,終於到達了我們此行的首個目的地——四川鈴蘭信息技術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