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縝拍拍二人臉頰,嘻嘻笑道:“放心,好歹大家也有幾分香火之情,待我逃走時,自然放了你們。”他笑容可掬,那兩人眼中驚懼卻無絲毫減少,仿佛麵對鬼怪妖魔一般。
其後間有島卒巡島,四人隨勢轉移,卻也有驚無險。眼見日頭漸高,穀縝忽地低聲歡呼,手指遠處,陸漸舉目望去,但見海麵出現三艘黃鷂快艦,向內島飛速駛來。
穀縝望著李甲、孫弓,森然一笑,那二人頓覺毛骨悚然,繼而腦後一震,各挨穀縝一掌,昏了過去。
穀縝打昏兩人,向陸漸低喝道:“快走。”陸漸道:“去奪船嗎?”
“奪個屁。”穀縝拉著陸漸,飛奔到一塊礁石後,在沙裏一掏,扯起一個尺許方圓、草莖編成的蓋子,露出黝黑洞口,穀縝喝道:“跳下去。”陸漸遲疑道:“為什麼?”穀縝急道:“下去再說。”
陸漸隻得跳下,但覺其內沙土猶濕,竟是一個新挖出的沙窟,頓然明白,穀縝夜裏出去,淩晨方回,正是為挖這個沙窟。但覺穀縝也跳入沙窟,入窟之後,抓了幾把沙,撒在蓋子上,方才小心蓋上,笑道:“洞挖小了點,湊合湊合。”
陸漸忍不住問道:“為何要藏起來?”穀縝笑道:“你以為我問那兩個笨蛋的話,是想奪下運送給養的快艦,逃離內島麼?”陸漸道:“難道不是?”
穀縝道:“就算能奪下快艦,那能載幾人的小船,能穿越茫茫大海,返回中土嗎?”陸漸明白過來,搖頭道:“隻怕不能。”
穀縝道:“別說船小不能渡海。就算咱們奪下快艦,也隻得一艘。到時候外島幾十艘快艦圍追上來,你還逃得了嗎?”
陸漸苦笑道:“逃不了的。”
“那就是了。”穀縝說道,“所以說,運送給養的快艦,我才不奪。若要逃命,須得奪一條戰艦。這艘戰艦不僅要大,還要覆蓋鐵甲,能擋炮擊,抑且載有多門佛郎機火炮,足以擊沉任何追趕船隻。”
陸漸吃驚道:“有這等海船?”穀縝道:“有的,那船我坐過。”陸漸疑惑道:“但你怎麼拿定那艘船會來內島?”
穀縝笑道:“雖不是十拿九穩,但七穩八穩,還是有的。”他頓一頓,又道,“你還記得我跟那個暗樁的對話麼?我向他報了真名,對不對?”陸漸道:“不錯,他似乎吃驚得很。”
穀縝嘿嘿一笑,道:“不吃驚才怪,竟有人從九幽絕獄逃出來,抑且這個人還是獄島第一要犯。你說,這會不會驚動獄島島主呢?”
說罷,但聽陸漸久久不語,不覺怪道:“你怎麼不答話?”卻聽陸漸長吐了一口氣,澀聲道:“你是東島第一要犯?到底犯了什麼大罪?”
穀縝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有人要陷害你,定個罪名還不容易?”陸漸釋然道:“如此說,你是被人陷害的了?”
穀縝道:“這件事我也說不清,這次出去,就是要弄明白。”他這話模棱兩可,陸漸原本以為明白,這一聽,又覺糊塗了,卻聽穀縝道:“我跟暗樁的對話,其實隻是一個局。我是故意讓他知道,再通過他的嘴告知眾人:我穀縝不但逃出了九幽絕獄,還有可能混入了運送補給的黃鷂快艦,逃到了外島,伺機奪船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