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刺鱗(十四)(1 / 2)

想到這裏,她不覺默然。穀縝淡淡地道:“妙妙,你若不願幫我,還請瞧在往日交情,放我一馬。若我穀縝不死,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你今日的誓言……我統統都沒聽見,若我死了,或是日子太久,你也不必等我,嫁人生子,我也絕不怪你。”說到這裏,他眼眶沒地一熱,急忙轉過頭,大步前行,走到二十步時,淚水卻終於忍耐不住,奪眶而出。

穀縝走到街口,不見施妙妙追來,方才抹去淚水,暗罵道:“他媽的,不就是個傻女人麼,天下女人多的是,老子又何必為她流淚?再說我跟她並無婚姻之約,她嫁不嫁人,關我屁事?”

想到這裏,他心下稍安,望著繁華起來的街市和早起的行人,一種孤寂之感油然而生,不由得仰首望天,喃喃道:“陸漸啊陸漸,你又在哪裏呢?”

陸漸又來到那個無形世界,黑白分明,星鬥漫天,穿行在黑白的邊界,望著漫天星鬥,他又迷惘起來,這一次,沒有了詭異的叫聲,也沒有了巨大的貓靈,“三垣帝脈”處,血環如故,隻是其中一環,正在他的眼前慢慢淡去,終於,再也瞧不見了。

血環消失的一刹那,陸漸忽然醒來了,周身傷口疼痛難當,又似乎塗抹了某種藥物,一股涼意透肌而入,不時緩解那種痛苦。

陸漸定一定神,但覺身上包紮了許多布條,身下晃蕩不已,忍不住脫口道:“這是哪裏?”

“這是船上。”一個喑啞的聲音傳來道,“你還痛麼?”

陸漸脫口道:“醜奴兒?”那醜女揭開船帷,鑽了進來,獨眼中透著關切。陸漸道:“醜奴兒,穀縝呢?”醜奴兒道:“他跟那個銀衫女子走了。”

“走了?”陸漸心中茫然,驀地想起那個女子自稱東島五尊之一,不由驚道,“糟了,他又被東島捉住了。”說罷便欲掙起,卻被醜奴兒按住,道:“你傷得重,不能動的。那個,那個穀縝很狡猾,定有逃跑的法子,你先養好傷,再去找他。”

陸漸聽得有理,不好違拗她,搖頭歎道:“隻有一道環了。”醜奴兒奇道:“什麼一道環?”陸漸不願惹旁人憂心,當下含笑不語。醜奴兒沉默一陣,說道:“你的體質好奇怪,那麼多怕人的傷口,一夜間都愈合了,加上我的藥,想必將來好了,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陸漸心知定是劫力的緣故,但此次自己受創太深,恢複時借用劫力太多,劫力反噬,竟將魚和尚第二道禁製衝破了。如今三大禁製去了兩道,自己卻連昆侖山的方向也不知道,若是就此遭劫身滅,豈不有負魚和尚的厚望。然而這世間許多事,即便禁製盡破,萬劫不複,也是不能不做的。

想到這裏,陸漸不覺歎了口氣。卻聽醜奴兒又道:“不過你好厲害,遇上‘風君侯’的‘風蝶之術’,雖然傷得厲害,卻避開了所有要害,要是割中頸項,或是刺中心口,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陸漸笑笑,問道:“醜奴兒,真奇怪,‘風君侯’竟是來找你的,你跟他有什麼仇?”醜奴兒淡淡地道:“你猜呢?”陸漸搖頭道:“我猜不出來。”

醜奴兒道:“你可真笨,若換了那個穀縝,一早就猜出來了。”陸漸點道:“穀縝神機妙算,跟他相比,我真笨得很,醜奴兒你說得對。”說罷,望著醜奴兒,呆呆出神。

醜奴兒怪道:“你這人好奇怪,別人瞧見我這鬼樣子,跑都來不及,你卻一點兒不怕,還敢一直瞧我。”

陸漸道:“瞧著你,總讓我想起一個人。”醜奴兒道:“想到誰呢?”

陸漸歎道:“想到一個相識的女孩兒,這些年,我總想著她,念著她,連夢裏也夢著她。”醜奴兒道:“是你的情人嗎?她也跟我一樣難看?”陸漸搖頭道:“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