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琦坐在笨重的木椅上,抱了抱拳,道:“區區正是南宮琦。今日牛刀小試,自製迷煙,卻還頂用,不知有何見教?”

杭晉不怒反笑,道:“我記起你了,上次你不是被我打了一掌,人說你內功已經盡數廢了。想不到你竟然還能用上這樣的心機來對付我……那天我怎麼不加上兩分勁,將你給打死了,也省卻了現在的麻煩。”

他“煩”字一出口,腳上便踢起一把長劍,迅速無比地向南宮琦飛來。這一招大大出乎眾人意料,驚呼聲中,已經來不及相救。而南宮琦端坐於椅子上,更是無從躲避。

“當”的一聲,長劍似是被什麼東西在半空中撞了一下,翻了幾圈,摔落在地,南宮琦隻是微微一笑。

杭晉冷哼一聲,手中寒光乍閃,一柄雪亮的寶劍橫掣在手中。他沉了臉,一步步地向前邁進。兩名丐幫弟子想上前攔住他,剛躍至他的麵前,寒光暴漲,如一抹飛逝的流星,那兩人便軟軟地倒在地上,胸口汩汩地流出鮮血。而杭晉的劍似乎未曾動過,劍上半點血痕都看不見。

他又邁前幾步,將另外幾名阻攔的南宮世家護衛一劍殺了,已經距離南宮琦不遠。紅衣怕他劍術高強,傷了南宮琦,忙道:“放箭!”

飛箭如雨如蝗般向杭晉射去。但見這位一代劍魔手腕疾動,身體周圍寒光遊動不已,一支支長箭,便似在空中突然停頓一樣,隨後便直直地摔落下去。在摔落過程中,突地一支支從中斷為兩截。不多時,他的腳下已經堆了一堆柴垛似的箭杆。而他本人,卻勝似閑庭信步,沒有受一點兒傷。

這劍,當之無愧地可以稱得上震古爍今的“天外流星”!

杭晉再上前一步,但步伐卻凝滯了。他的目光盯在南宮琦的手上。

那白皙的手中,握著一個形狀怪異的鐵筒。

他滲出冷汗來,道:“暴風驟雨……”南宮琦冷冷地望著他,道:“不錯。你見多識廣,想必也知道,不管身手如何,暴風驟雨之下,必無活口。”

杭晉看著他道:“那你為何不按下去,還說這麼多廢話?”

南宮琦道:“我要跟你決鬥。”

他於此戰中揚眉吐氣,占據絕對優勢,隻要一聲令下,杭晉必無幸免,但他卻要於此時放棄優勢,與杭晉決鬥,眾人聽了,都覺得驚訝。

杭晉皺眉道:“我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意圖。你如果想我出醜,想侮辱我,還是按動機簧,把我殺了罷了。”

南宮琦道:“我們一對一地決鬥。正如你所說的,我現在沒了武功,已經是廢人一個。此時能解了慕容世家之圍,我已經心滿意足。我曾經也想過為了我無用的軀體免受羞辱而自殺,然而這始終過於懦弱,隻會招來天下英雄好漢的恥笑。現在我與你,在戰場上,一對一地決個勝負。那就算我死了,也必將含笑九泉,死而無憾。”

紅衣急道:“少爺——”

南宮琦微微一笑,轉身向杭晉道:“我如今武功全失,與你單打獨鬥比拳腳那萬萬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這椅子當中,裝了能發出十八種數百件精妙暗器的機關。你的劍術之快之妙,世間罕有。你便以劍術與我的暗器相搏吧。你若勝了,便可以自此門中退出,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有人阻攔。你若敗了,敗就是死。”

杭晉得此機會,自然無有不可,欣然應允。

南宮琦一笑,道:“出手吧。小心了!”手隻是在扶手右下處一拂,三點寒芒,呈三角形,如箭一般射向杭晉。

杭晉迅速閃身,長劍抖動,將近身的一枚磕飛,向前一劍直取南宮琦。

“咣”的一聲,又一枚暗器不知道自何處飛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長劍劍身上。還好他這柄劍是神品,不曾折斷。

場中此時“叮叮”之聲不絕於耳,杭晉劍若流星將來襲的暗器一一磕飛。正像他所說的那樣,暗器近不得他的身。他的身法之妙,劍術之強,令人咋舌。便是這唐門耆宿唐半仙,也是驚詫不已。換做旁人,隻怕此刻早已經在南宮琦的暗器下死上十回八回了。

過得一會兒,“噗噗”兩聲響,血光迸現,杭晉的左肩上中了兩枚長釘,直透肩膀。他不退反進,半空中一個翻身,又磕飛了幾枚南宮琦忍痛發出的暗器。他一劍刺出,腿上又有血花閃現,而他去勢不衰,長劍“哧”地一聲刺向南宮琦的心髒。不料南宮琦的椅子忽然一轉,椅背朝向杭晉,“叮”的一聲,仿佛刺在鋼板上,長劍斷折,斷劍彈回,刺入杭晉胸膛。

“流星劍魔”杭晉,看著自己胸口處噴湧的鮮血,似乎見到了一朵豔烈的紅花。

年輕人,是不會老的。

這是他最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