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完已經把唯一的十兩銀子拿了出來,在這邊陲之地,十兩銀子已經能買一頭牛,擁有一頭牛的人家完全已經稱得上是中等的門戶。
這就是說,阿完這個從來都沒有見過十兩銀子究竟能夠幹什麼的窮小子,現在居然為了一個沒有開苞的小妓,而願意付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那麼大數目的一筆財產。
這是不是很讓人驚訝,不過,我相信如果這個時候為了小紅,說不得他會舍得把娘老子都拿出來賣了。
阿完的胸口在急促的起伏著,就好像是春天發情的母貓一般,春天發情的母貓總是會在半夜吵得那些將要進行人道的男女好不心煩,甚至是完全辦不成事,
阿完現在的樣子就十足像那母貓一般,他找不到能夠讓他解決心中那激動的辦法,所以他隻能為小紅贖身。
可惜的是,大紅就是那被他擾了春夢的男女,她看了看阿完手上的銀子,他雖然把手攤開,但是很明顯,他的手在顫抖,因為他看起來就好像害怕那銀子馬上會長了翅膀飛走一樣,他時刻都準備著把手掌再握成拳頭。
一個窮小子,窮得連一件光鮮的衣服都從來沒有穿過,他現在居然想要為自己的女兒贖身,是不是很奇怪。
隻是最奇怪的是將要被贖的人,居然是要從她的母親手上來贖,大紅有些尷尬。
大紅她習慣性的做個叉腰的動作,這當然是她每次討價還價才會有的動作,她鼻孔朝天,仰起頭,手上還捏著一條紅手絹,隻是那手絹已經洗得發白,她已經不太像一個妓女,倒像一個媒婆,或許是因為她已經老了的原因,
她說:“雖然你們救了我的乖女兒,但再怎麼說,我這女兒也不止值這區區之數吧?”
她說的其實是實話,隻要是個人都能看出,無論是李長卿還是阿完,說不定都是因為看上了這無量城私下才會相傳的第一美人,才會出手相幫。
既然他們已經出了手了,而且風頭也出盡了,總不可能就因為這樣的一件小事,就讓小紅以身相許的。
所以她還加上了一句“小紅是我的女兒,我當然願意她落到個好人的手裏,隻是這點錢,實在不能讓我看出到底好在哪裏?”
她這話說的不錯,現在這個世界又有誰不是以貌取人,以錢度物的?
阿完看到她那塗了幾層粉的老臉,實在想上去給她一拳,隻是他隻能這樣想,想是不犯法的,如果去做了,他知道這生意再也談不成,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長卿站在一邊早已經看得不耐煩,以他的性格,他早已經用強,一把將那小紅拉過來,再也不管什麼大紅,二紅,就讓她到一邊涼快去,可惜的是現在他不能這麼做,因為旁邊還有阿完。
於是他暫時屏住了呼吸,走到大紅的身邊,他實在不想聞她身上那劣質香粉還混合著女人和身上的汗臭的味道。
李長卿道:“你要多少錢。”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不忘向大紅眨巴眨巴了他那勾魂攝魄,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睛。
大紅見李長卿發話,她也扭扭捏捏起來,突然之間她好像回到了十八歲,她水桶般的腰突然間變得弱風扶柳,她那眼角已經布滿細紋的眼睛中竟然有些含情。
大紅道:“既然李真人發話了,我把這乖女兒交給你們,就給……。”她伸出了五個手指頭,她的手指頭已經極為粗糙,可能是她已經長胖的原因,那手指甚至看起來有些粗短。
無論是李長卿還是湯沁看到她如此扭捏的神態,如此騷媚入骨的樣子,他們的魂已經被勾走,其實魂被勾走也不算個壞事,如果他們還有魂的話,保不得會吐出來。
李長卿的意誌力當然堅定過旁人,他強忍心中翻江倒海的感覺,道:“你要五十兩。”
大紅撲閃撲閃她那毫無神采的眼睛,道:“是的。”
李長卿心中肉痛,這筆錢如果是在李家的話,已經是全家二十幾口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他說:“這是不是太貴,而且五十兩銀子我們現在怎麼可能帶在身上。”
大紅笑笑,她笑的時候,臉上的粉會撲簌簌的掉落,看來那粉也不是天生就長在她的臉上的,她笑笑道:“我說的是五十兩金子。”
她這一句話出口的時候,李長卿的嘴巴已經張得很大,足夠裝得下十個林家包子,看來林家包子還是做得不夠大,當他的嘴巴張得很大的時候,那就意味著,他已經不想再說話,因為說的都是廢話。
湯沁道:“你知不知道五十兩金子能夠買下什麼?”
大紅轉了一圈,她轉圈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樣,看來她已經看上了湯氏的這府藥房,這藥房常年來來往往,除了病人就是藥材,你站在中間隻能聞到各式各樣的中藥味,當然其中也還莫名的夾雜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比如說女人身上的味道。
她仿佛已經看得足夠,她說:“也許能買十座這樣的宅子。”
湯氏藥店不是宅子,不過它也稱得上是無量城中足夠豪華的大宅,甚至在無量城中,這樣的大宅或許不到十座,隻要名下有這樣宅子的人,自然都是無量城中名動一方的人物。
湯沁已經怒了,因為每當她憤怒的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的咬咬嘴唇,她說:“你憑什麼認為你的女兒可以值五十兩金子?”
大紅這個時候已經是滿臉喜色,既然湯沁都還沒有發怒,說明這生意還有的談,她看了看天空,可惜的是沒有天空,隻有屋頂,於是她說:“我不知道我女兒能不能值五十兩金子,但我想他們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