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清晨時分,李長卿卻還躺在床上,他從來都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怎麼能夠體現出他是無量山最天份高絕的弟子
人人都知道大智若愚這句話,但卻不一定有人知道裝聰明的人未必就是真糊塗,李長卿現在害怕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從無量禁地出來,他害怕的是自己若真的死了,自己的那通房的丫頭會不會嫁給別人。
估摸日頭快照進房簷下了,好像該是起床的時候,不知道阿完怎麼還不把自己的早飯端進來。
正神思仙遊不知通往何處,外麵傳來了阿完的聲音:“大師兄,大師兄,還沒起來麼,快吃飯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想著早飯,外麵又傳來了人聲,阿完在門外叫道:“大師兄,起來沒有,吃早飯了。”
李長卿道:“阿完,你這小子今天怎麼的?早飯晚了不止一個時辰,快進來吧。”
隻聽見吱呀一聲,那門就開了來,隻見門口站了一人,身段甚為單薄,背對著日頭,完全看不到臉上的麵貌,卻站在那裏不知是該進還是要出。
阿完當然不用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原因很簡單,已經與他心目中的學習對象相處了這麼久,他當然知道李長卿這個時候是一定沒有起床的。
如果這麼早他就起了床,他還怎麼能稱得上是無量派的百年奇材,所謂奇才當然是花費的努力比別人少,獲得的收益卻比別人多。
其實世界上哪裏來的天才,所謂的天才不過是當別人正在蒙頭大睡的時候他卻在挑燈夜戰,所以從來隻有人看到他的成功,卻沒有人看到他的努力,李長卿正是如此。
隻是,他現在已經對自己這個天才的名聲有了徹頭徹尾的懷疑。
李長卿道:“阿完要死啊,師兄我沒穿褲子呢,你還不進來把門關上,要是阿軻看到了,又要把我痛罵一頓。”
阿完就走了進來,隻見他身材雖是弱不禁風,隻看他挽起袖子的胳膊卻甚是粗壯,臉色也是黝黑,麵容倒是斯文有禮,隻是穿著略顯寒酸。
門已經打開,清晨的陽光如此的耀眼,陽光從來都是意味著新生,因為隻有陽光才是萬物生長之源,而李長卿現在隻覺得陽光是讓自己失去鬥誌的原因。
阿完還是著粗麻葛布的衣衫,那些衣衫也並不十分的破舊,隻是在他的身上,卻透出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氣,以前李長卿卻從沒有這種感覺。
阿完道:“大師兄,今天早上吃的是油條。”
阿完將手上的碗放下,一看,碗裏就是些稀粥早點,賣相大是不同,讚歎一聲:“阿完,你做得飯是越來越有進步了,我看到這吃的就食指大動,看你做飯做得如此之好,下午師兄再教你個練氣的法門。”
阿完臉上笑意盈盈,隻是不知為何總覺那笑中透出苦來,阿完道:“謝謝師兄,我也就這做飯的本事了。”
李長卿伸了個懶腰,又看了看阿完,他倒還是那番木訥的樣子,於是問道:“阿完,你上無量山多久了?”
阿完道:“已經六年了。”
李長卿道:“這六年來,你還是進益不少了。”
阿完收了收自己的袖口,仿佛有些神傷,這無疑又說到他的痛楚,他喃喃道:“我能有什麼進益,無非就是把這飯做得越來越好了。”
他怎麼能對李長卿說出常唯墨已經有了把他攆下山的心思?
李長卿本是天性爽朗之人,他天生見不得別人不開心,如果別人不開心的話,他自己就會把臉拉得老長,所謂推已及人在他的心中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所以他現在隻想把阿完解救出來,超脫別人,何嚐不是普渡自己。
李長卿將阿完放在桌上的油條咬了一口,那油條果然既酥且脆,入口沾津之時,那油麵又透出一股極強的韌性,倒極符合仙門中既柔且剛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