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皇姐有孕,需要靜養,怎麼這宮裏倒亂哄哄的!母後這裏的宮人都是老成持重的,連這個都不知道了嗎!”
眾人聽他這麼說,大約也有點害怕,一個個都站好了垂首不語,剛才還鬧做一團的宮殿裏一下就安靜了。
太後自己也意識到了失態,嬤嬤趕緊過去扶她坐回塌上去。驕陽也不大聲哭了,一抽一抽的流眼淚。
皇上沉著臉,慢慢的走到驕陽麵前。
“皇姐多年不孕,母後日夜憂心,今日有孕了,怎麼倒又惹得母後傷心?這是皇姐的孝順嗎?你無故毆打駙馬,駙馬又做錯了什麼?日後若為人母,怎麼教養孩子?!”
一席話說的驕陽抬不起頭來,定瑉走過來勸道:“大公主也是一時喜極而泣吧,皇上就別斥責她了。太後娘娘也是見了大公主有孕,又高興又激動,一時失態也難免。”
皇上看著定瑉,定瑉跟他搖搖頭,皇上皺眉不語。
定瑉因吩咐道:“先扶著大公主去床上躺會兒,叫幾個老成的太醫來看看,”又對太後說,“太後娘娘,也進去看看吧,這都三個月了,她也不知道,還是讓太醫好好看看吧。”
說著,又衝著傾城看了一眼。
太後這才想起來,傾城還在呢。
不過她也沒心思想傾城了,立刻扶著驕陽去了自己的寢宮。
定瑉目送她們去了,才轉過頭來看傾城和綠蘿,歎息到:“哪裏想到會是這麼樣,委屈了你們倆了。”
綠蘿冷笑一聲,什麼都沒說,坐在椅子上也沒有動。
傾城勉強笑到:“哪裏的話,這事好事。太後娘娘心疼女兒,也是應當應份的,我們蘿兒今日看出來了,也是有緣。”
皇上看綠蘿,綠蘿也看他,擠出個笑來,小孫在皇上背後伸出個手來,跟她搖一搖,咧嘴笑。
皇上走了幾步過來,坐下道:“是你給皇姐看出來的?”
綠蘿點點頭。
皇上難得露出個笑來,說到:“謝謝你了。”
綠蘿不想再跟他說什麼,心不在焉問道:“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嘛?”
皇上自然不知道,綠蘿衝著傾城努努嘴,皇上抬頭看傾城,傾城屈膝行禮,柔聲道:“民女梅英和,見過皇上。”
皇上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本在氣頭上,哪裏還有這個興致,抬抬手客氣的讓她站起來了。
定瑉說到:“這兩個孩子也是可憐,眼看午膳了,我先去帶你們吃點東西。”
小孫伶俐,說到:“皇上也沒有用膳呢,不如一起吧。”
定瑉眼含讚意,小孫立刻高興起來,簡直就要搖尾巴了。
於是引著她們四個去了一處亭子,綠蘿抬頭看,上麵匾上寫的是“停雨樓”,倒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叫。
四人落坐,定瑉客氣的問她們都愛吃什麼,綠蘿想給傾城個表現機會,所以搖搖頭,不說話看著傾城。
傾城笑到:“都行,春天還是多吃些清淡的好。”
定瑉也說是,原來她也是愛吃些清淡的,又問皇上,皇上此時不知在思索什麼,有些走神,定瑉又叫了他一聲,才反應過來。
“隨你們,朕都行。”
小孫趕緊說:“皇上這幾日也有些上火,清淡點好,清淡點好。”
皇上不知怎麼的,突然問綠蘿說:“蘿兒,往日你在民間,這個時節都吃些什麼?”
小孫立刻不悅道:“哎呀皇上,好不容易吃頓飯您就別想那麼多了!都是小姐們說這個多掃興啊……”
綠蘿大約知道皇上實在想什麼了,說到:“皇上是在擔心此時青黃不接,有饑民出現?”
皇上搖搖頭,說到:“不是擔心,是已經出現了。這些日子朕不斷收到來自各地的折子,今年的饑民竟格外多,國庫裏也沒有這麼多糧食。現在又商人囤積居奇,故意抬高糧食價格……真是一點不讓人喘氣。”
綠蘿聽了,說到:“我以前住在山上,靠山吃山,倒也從未餓著過。而且此時萬物已然萌發,可以吃的東西很多,有各種野菜,榆錢兒槐花兒也都有了,山上能吃的太多了。”
皇上聽了,歎口氣到:“朕在這裏隨便可以要山珍海味,可是朕的子民卻隻能吃野菜吃樹葉……”
綠蘿聽了忍俊不禁,道:“皇上!”
皇上眼神疲憊的看著她,綠蘿忍不住想要撫額。
“我們吃野菜吃榆錢兒不是因為沒吃的,而是那是個新鮮兒,就春天那十幾天有,一旦過了這一年就沒了。當然了,的確是有人因為沒吃的才去吃,不過我覺得,若無天災人禍,百姓不會沒有糧食吃。而比起天災來,人禍更起壞作用。皇上若是苦於賑災無法,不如先拿幾個貪官,到時候要錢有錢,要糧食有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