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2 / 2)

綠蘿聽了,更明白至淑了。握住她的手,道:“你和她們不一樣,太太是真心疼你。”

至淑看著她微微笑了笑,突然說道:“為今之計,隻能先巴結好你這個嫂子,願日後溫家能有我一席之地。”

綠蘿愣了一下,甩開她,惱道:“好心勸慰你,到給我來了這麼一句,沒良心的!”

次日起來,綠蘿更加覺得頭暈目眩,心想這次大約是熬不過去了。可是又實在不好勞煩別人,隻求撐一撐,趕緊好起來。又怕染上至淑,心裏更添了煩惱。至淑勸她出去透透氣,總在屋子裏憋著,更不容易好。

老太太那邊派人過來請去吃飯,倆人也推了,互相扶著來到了花園。

這邊的花園,與供外人遊賞的不過一牆之隔,但是清幽許多,且這時別人都去那個院子看菊花,這邊倒是沒有幾個人。

倆人找了一處石凳坐下,那石桌上還落著幾頁樹葉,至淑撿了樹葉扔到了花下,然後回來陪綠蘿坐著。

綠蘿拄著額頭,隻覺得太陽穴那裏突突亂跳,眼睛裏也冒著金星,她又不敢跟人說,寄人籬下又染了病,格外的委屈心酸,隻能強忍著不掉淚。

至淑再傻也看得出來,可是無盡的話到了嘴邊,想想說也是無用。

因道:“你略坐坐,我去給你拿些熱水。”

說罷起身匆匆走了。

綠蘿聽得她走了,眼淚才滾了下來。

沒家的孩子,都是這麼忍著的嗎?

如果爺爺還在,或者如果在山上,即使不在山上,自己靠自己,而不是住在別人家,大約都不會真麼可憐。

像現在這樣,壓抑著性子,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每天畏畏縮縮恨不得自己團成一團,變成透明的讓人看不見才好。病了也不敢說,怕給別人添麻煩遭埋怨。

就算是病死了,也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掉一滴眼淚罷。

還不如和爺爺一起死了好,至少還有個伴。

如果爺爺還在,她哪裏用得著受這些委屈。

綠蘿捂著臉忍著淚,初秋微涼的天氣,更添了愁苦。

至淑端著茶盤子站在後麵,看著綠蘿掩麵飲泣,心裏不免有同病相憐之感,眼圈兒一陣紅似一陣,不過強忍著不掉下淚來。

這時對麵花樹後麵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這人抬頭看到至淑,一下子愣住了。

至淑也嚇了一跳,趕緊放下茶盤子,擦了擦眼睛。

那人躊躇半刻,走過來問道:“二位姑娘,這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綠蘿抬頭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她此時並無心情,且臉又花了,所以低下頭去不說話。

至淑從未見過陌生人,又被撞見在哭泣,此時已經羞的滿麵通紅,隻不知如何自處。

那少年說到:“二位姑娘不必驚慌,隻是大過節的見兩位都在哭泣,想是有什麼心事,故而一問,若無事,恕在下冒昧,打擾了。”

他轉身離開,綠蘿猛地打了個噴嚏,勁頭太大,失手打翻了茶盤子,至淑趕緊扶她,一摸她的手,滾燙的嚇人,至淑驚喊道:“蘿兒!你怎麼這麼燙?”

綠蘿皺著眉道:“沒事兒,清靜會兒就行了。”

說罷便又拄著頭閉上眼睛。至淑看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呆呆的站著。

剛才的少年走了幾步,這時又退了回來。

“這位姑娘,恕我多事。”他指著綠蘿說到,“這位姑娘已經病成這樣,為何不請大夫?”

至淑低著頭含著淚花,過了會兒說到:“我們原是客,如今大過節的若是喊著請大夫,不是給人家添晦氣麼?”

那人聽了,似是一愣,細細的看著至淑,所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