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疑惑道:“為何這般急?等塵埃落定,我們再成親不遲。”
晚沐錦如深潭般的眼眸未移開分毫,語氣略帶懇切,“你不想早點嫁給我嗎?”
紅妝搖頭失笑,回道:“你身體不好。”
“蘇傾說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晚沐錦說著緩緩的站了起來,拿起兩人的狐裘,“跟我來。”說著拉著她的手朝外麵走去。
兩人身穿純白狐裘,曳地芳菲三尺。遠遠就可見一片傾城顏色映入眼簾。紅妝倉惶的看了一眼晚沐錦,見他正眉眼含笑的望著她,頓時激動莫名,跑到桃花樹下,半闔上眸子,陶醉在桃花特有的馨香間。
她沒有想到月神殿的梨園,此刻竟然桃花盛開,一派粉紅妖嬈之象。她還清楚的記得就在不久前她還來過這裏,那時的蕭瑟和如今的萎靡可謂是相差甚大。
不過短短十數日,想不到這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另換了一番新天地。
晚沐錦已經來到她的身邊,身上獨特的龍涎香一點點的飄進她的鼻端,帶來一陣陣沁人心扉的暖意:“我前幾日特意吩咐人從烏池移植回來的桃花林,喜歡嗎?”
紅妝笑中含淚,嬌嗔道:“你都將我瞞在鼓裏。”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帶你前來的時候一直都惴惴不安,如今見你心生歡喜,也就放心了。”晚沐錦淡雅的聲音傳來,蘊涵著千言萬語。
紅妝低眉感慨:“能在這個時候看到桃花林,我心足矣。隻是再美也終須會落下。”她此生,樓謹脩曾為了她的歡喜從帝都移植了很多的玉蘭花帶到了鳳城庭院,她每日能聞到花香,能看著白衣公子偏偏入畫!
她能等到晚沐錦說和她成親,能夠讓他從遠在萬裏之外的烏池移來了她最愛的桃花林,此生足矣。
“興許不等三五日,大風一吹,這花也就落了,隻此一刻歡愉心動已然很好了。”晚沐錦淡淡的嗓音響起,函著一份溫和。
紅妝感覺到他的手指慢慢將她的五指引入他的指間,緊緊相纏。
她心思釋然,遂笑道:“你說的是。”他眼中的笑意更是染上了一層柔色,“你奶娘素來喜愛桃花林,我們就在這裏成親可好?”
她偎進他的懷中,手臂圈著他的勁腰,笑道:“難得你想的周全。”紅妝迷離的看著他,也難得,他記得!
他輕歎:“隻是委屈你了。”
她輕輕搖頭:“隻要有你在,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極好的。”
滿園桃花靚豔寒香,粉紅鮮豔。此刻這裏隻有她和他,兩人就好比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樣,即便是一輩子淡如水的守候,她也寧願。
亭中擺放著酒菜,想來晚沐錦早已命人做了一番安排。
桃花林中,沒有媒妁之言,沒有證婚人,隻有一男一女遺世而獨立。
他們兩人原是這世上最美好的男女,奈何多番波折和劫難。如今一個身患惡疾,一個醜顏加身,但是所幸兜兜轉轉一大圈,他們又回到了彼此的身邊。多年前,她沒有等到他給的十裏紅妝,此刻她等到了他給的十裏桃林!
兩人齊齊跪下。
晚沐錦道:“黃天在上,我晚沐錦願與紅妝結為夫妻,情願背負萬丈塵寰,隻為等待下一世重逢再續前緣。”
紅妝道:“黃天在上,我紅妝願與晚沐錦結為夫妻,就算夢裏繁花落盡,也隻願此情未央此意難忘。”
晚沐錦在紅妝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咳嗽了兩聲才勉強壓住。
回到亭中,晚沐錦要喝交杯酒,卻被紅妝攔著:“這酒我替你喝。”紅妝知道他餘毒未清,所以不讓。
他卻不依:“今日是你我成親之日,這酒自是該我來喝。”
在無奈,隻得端起麵前的酒,兩人交叉喝完,不由相視一笑,溫和之姿盡顯。
紅妝在心中輕歎,終於,他們也成為了這塵世中最平凡的夫妻,最要走著不平凡的路途。
“今天心情好,陪為夫小酌幾杯可好?”晚沐錦改口改得快,紅妝失笑,眉間的笑意見暖,溫聲說道:“你的身體吃不消!”
他看著她,嘴角浮起一抹淡笑,雙眸沉靜而深邃:“今日我高興,你就不要再勸我了。”
她拿他的笑容沒有辦法,隻得妥協:“那適可而止。”
他伸手輕柔的將垂在紅妝臉側的發絲勾到耳後,取笑道:“你現在已經開始像一個老太婆了,真囉嗦。”
“以後會更囉嗦!後悔了也不管用!”紅妝輕笑著緩緩的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