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吞噬了最後一抹晚霞,紅妝斂眸低垂,望著早已經沒用了掌紋的掌心,宛如她的命運,迷失的太遠,早已無處安放。
沉寂的房間內,她緊了緊手指,抿著蒼白的唇,沉重的閉上了眼睛,竟是無淚。不動聲色的緊握掌心,她試圖給自己最後一抹微笑,試圖溫暖最後的時光。
隻聽屋內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阿九,你在。”這是晚沐錦的聲音,活著急忙抬起後擦拭著臉龐上的淚水,靜靜的站著也不說話。
“阿九,我知道你在。”他輕聲說著,話語微涼。
“你怎麼知道的?”紅妝微聲說著,緩緩的從後麵走了出來。
“我聽到了你的呼吸聲。”其實晚沐錦很清楚,他聽到了淚水落地的聲音。
懿軒見到紅妝走出來,有些訕訕的看著紅妝,生怕紅妝會責怪他。
紅妝靜靜的望著他,他笑了,笑得晦澀不明,笑出悸動悲傷。在這塵世間任誰都救不了她,也救不了他。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笑容有多牽強,花至荼蘼,留不住的是阡陌紅塵,似水流年,唯一能夠留住的就是前生的記憶。他說:“阿九,餘生我會給你細細畫眉,給她梳著她的發絲,給她挽著她曾經最愛的發髻,戴上她最喜歡的珠花,去她最喜歡的地方。”
她離他很近,卻聽不到他的心跳聲。紅妝的心中出現了瞬間的慌亂。晚沐錦曾經經曆過,看不到她的笑顏,聽不到她的話語聲,他是有多麼的艱難。萬裏江山下,誰執她之手,許一世安穩。他曾給她許諾,若娶,便一生紅妝,她說,若嫁,隻求一世長安。曾經,她看不到,聽不到,他給她換上最美的嫁衣,給她畫上傾城的美妝。
隻是那個時候她睜不開眼。紅妝看著眼前的晚沐錦,輕輕的將他扶了起來。晚沐錦說:“我會給你換上最美的嫁衣,會給你傾世的婚禮。”
紅妝的耳邊恍惚的響起了他悲愴的聲音。他說:“阿九,我答應過要給你一世安穩的呢,為何要這般傻?我從不知道阿九你會離我這麼近又這麼遠。”他輕聲柔語淡淡的隨風而散,再也飄不到紅妝的耳中,隻見有晶瑩的淚珠滑過他冷峻的臉龐,滴落在紅妝的手心。
那一年,她是那般的執拗。在所有的時光裏,隻有回憶最讓人覺得溫暖,讓人覺得塵世靜好如初。可不是所有的時光裏的記憶都美好如初,有些人,被時光掩埋,卻埋不了回憶中的痛楚。就如她和他!
“好,我答應你,陪著你。”他將她擁入懷中,紅妝聞著他身上的香味越發的濃鬱了。不由得蹙了蹙眉,給他吃了一些藥丸,她如今可不是宮中的人,她準備離去,可是晚沐錦卻拉住了她的手。懿軒也是輕輕的牽住了她,她疑惑的看著這一大一小的人,可是最終可憐的人還是她,因為隻有她要穿著一套宮女的服裝,每一天跟隨在晚沐錦的身旁,還不能讓人知道。
跟隨在晚沐錦和懿軒身後的紅妝,一身淡綠色的宮裝,她的長發從未挽過,可是在這宮中,不挽發的女子,沒有幾個,隻有一個陰姬紅妝,一個阿九!
晚沐錦親自給她將頭發挽了起來,看著鏡子中的紅妝久久的失神。“你挽起發髻很美!”
“你這是在誇你自己挽得好嗎?”紅妝微聲調笑著說道。
“是你很美,當然,我手藝也不錯。”紅妝微微笑著,笑容中帶著微微的滿足。說道:“哪有你這樣誇自己的。”
“我誇的是你!”晚沐錦臉色還是很蒼白,些許是累著了。
看著他此刻淡淡的笑容,她還記得當年的他神色冷清,卻帶著一絲迷茫,當時是那樣的心疼。或許也是因為共鳴,因為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個找不到回家之路的人。此時此刻再看,依舊還是有著冷清之色,可是最終,他還是會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