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咎立刻心中打鼓,可那姑娘斜背對著他,看不到相貌,隻有一頭長發在夕陽下發著光,垂在麵頰旁。他心裏隻想看看她的臉,待斜過去時,她竟然又側了一下臉;於是他再向左邊一步……突然,隻覺腳下一涼,已經“撲通”一聲掉進池塘裏。那一池荷花被他壓倒了好幾枝,幾條滑膩膩的錦鯉受驚從他身邊遊過,原來這隻是一個小魚池。以他的功夫當然淹不到他,可這份尷尬,可就著實難堪了。
那姑娘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用手掩著心口:“哎呀,我的花!你這位公子,怎麼會這樣魯莽?”於是這張微嗔的臉就此一頭紮進蘇無咎心裏,一輩子都沒再出來過。
杜慧君躺在床上,想著那笨蛋公子的傻樣,不由偷偷笑了。這樣意外的見麵其實是她特意安排的。這個在武林中叱吒風雲的無咎公子,在她麵前也不過是不諳世事的小夥子。不過,他倒真是一個蠻漂亮可愛的小夥子。想到這兒,她的笑容裏不自禁添了一點溫柔。
他們的婚禮在七天後舉行,來觀禮的人再加上他們的門人弟子擠爆了揚州城。揚州大小酒樓一起出動,宴會還是足足擺了五天,恐怕皇帝嫁女兒也沒這般轟動。楊劍聲已累啞了喉嚨,而楊老爺怕杜慧君出麵多了會露出破綻,所以讓她一人留在家裏。但蘇無咎這新郎可躲不了,各桌一圈酒敬下來,就已經喝多了。可他每天都想辦法跑回家看慧君一眼。
今天又是,他喝得臉紅紅的,一頭汗水跑回來,輕輕敲慧君的門。杜慧君自己去開門,順手掏出手帕擦擦他額頭的汗,柔聲道:“進來吧。”蘇無咎搖頭:“我馬上就得走,下午是宴請青城山俞掌門,三哥讓我一定到場應酬一下。”
杜慧君知道楊劍聲正好利用這個機會結交天下朋友,當然不會放蘇無咎回來。她看著他對自己傻笑,不由歎道:“那你回來幹什麼,大中午的太陽那麼毒,小心熱著。”
蘇無咎不答,從懷裏掏出一對翠玉耳環:“剛才我在街上看到的,好漂亮,送給你!”說完孩子一樣害羞地跑了。杜慧君拿著耳環看了看,翠色一般,做工還不錯,不算稀罕物。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摘下自己那對珍珠耳環,帶上了翠玉的。其實這紮眼的綠根本不配她大紅的吉服,但一向注重衣著搭配的她,卻不想摘下。
對蘇無咎來說,現在的日子就像夢一樣,劍如就是他夢裏的女神。劍如不舍得那麼快離開家,自然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劍如不會武功,武功又算什麼玩意兒?劍如說月亮是方的,月亮又什麼時候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