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和老爹(七 )(2 / 2)

玉寧寧小時候和一個據說是告老的禦廚學過短短一個月,那老人家鄉被強盜洗劫一空,沒人活下來,隻好在他們村落腳。尋常的吃食都能被他炒得香飄萬裏。玉寧寧那時還小,和村裏一群孩子時常餓得難受,就去他門口轉悠。老人不但找補他們點吃食,還教他們做菜。可那麼多孩子,他隻用欣喜若狂的眼光看著她一個,直誇她悟性好。

隻可惜這老人在他們村才住了幾個月就去世了,但是那段溫馨的回憶卻一直映在她心頭。要說學手藝,隻有這個她才最有把握。

果然,玉寧寧的廚藝當真不是一般的好。作為大名鼎鼎的金陵雙豔之一,她的纏頭是十兩黃金,但是許多著名的酒樓都從公賬上出這筆錢,讓自己的大廚來見她,隻為求得一點指點。玉寧寧有此技傍身,倒也不用擔心媽媽的臉色。隻是煙火熏人,她終歸要靠臉蛋吃飯,這皮膚便要更為加意地保養了。

玉寧寧抹完手,終於鬆了口氣。她已做了兩個時辰的菜,得回去換件衣服再去見黃墨寒。黃墨寒隻喜歡她做的菜,不喜歡她身上的油煙味。

遇上黃墨寒,是她又一件幸運的事。那時,她剛剛掛牌第三天,就遇上了一個輕薄的大鹽商。她本想彈一支《念奴嬌》糊弄過去,可那一臉油光的胖子根本聽不進曲兒,隻把色眯眯的目光往她衣領子裏掃。

玉寧寧越是心驚,琴彈得越是走音。終於那胖子說:“小娘子,你可長得真俏,瞧那小手白的,彈來彈去晃得爺的眼都花了。過來,給爺揉揉。”玉寧寧勉強笑了笑。雖說媽媽還沒放出可以在她品玉軒過夜的場子,但遇上客人摸摸手臉的輕薄,她仍然不太敢拒絕。

就聽她手下一滯,彈出個刺耳的怪音來。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驚呼:“饒了我的耳朵吧,是誰彈成這樣,還敢捧著琴?”想到這裏,玉寧寧不覺笑了。

之後,便是那黃墨寒推門進來了。他三十多歲,容貌俊得近乎娟秀,然而骨子裏卻帶著種天生的貴氣,看上去倒似個微服出巡的朝廷大員。他的眼隻在她的絕色容貌上頓了一下,欣賞的目光中沒有一般人的情色。就見他微笑著伸手道:“我來彈!”

玉寧寧趕緊應了,那胖子已大叫起來:“你是什麼東西?”他打量一下黃墨寒,又癡癡笑起來,“這婊子樓裏還有小倌嗎?生得如此漂亮,爺連你的生意也一起做了吧。”黃墨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身後早已閃出兩個人,一人隻一抬手就掐住胖子的咽喉。

這邊黃墨寒已開始彈琴了,輕聲道:“丟出去就是,不用殺。”那人恭敬地點頭,掐著胖子出去了。胖子一路殺豬似的叫,可他的琴聲卻半點沒受影響,真是鳴珠瀉玉,好不清亮。

自此,玉寧寧心中就裝下了這個彈琴的影子。她著意了解之下,很快就知道了黃墨寒的身份——他並非什麼官場中人,而是金陵第一大幫鐵馬堂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