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一搶白,戶絕翻眼無話,眾人各自尋思了一陣。曲不平道:“雪鳳凰此來,難道受彌勒指使?”戶絕忍不住道:“彌勒是世外之人,不會貪圖玉璽。”封啟驊冷冷道:“大師也是世外之人,和尚若心動了,隻怕比尋常人更貪。”戶絕聞言大怒,指了封啟驊便罵道:“老子為寨王效勞,要你這龜兒子來嚼舌根子管閑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對罵開來,曲不平沒好氣地道:“給我住嘴!羅怒就在左近,這麼吵,不如直接請他們過來。”這一說很是有用,戶絕和封啟驊登時閉嘴。黃笙道:“不管彌勒來不來,寨王著我們找繆宗玉璽,如今眼看就要到地方。我們須速速準備,滅了沿途痕跡,進墓前不能留一絲線索。否則我們在墓裏,五族守在墓外,吃虧就大了。”
眾人均覺他所言極是,紛紛在沿途做好掩護和假象。忙了半天,雪鳳凰和龍鬼笑嘻嘻地轉回,她躊躇滿誌,顯是大有收獲。龍鬼見了五人便道:“雪姐姐好本事,我說一遍心法,她就全記得。那麼複雜的步子,從前我學了十天才記熟,她瞧了兩遍已走得絲毫不差。你們說,她是不是仙女下凡?”
曲不平和裏過等互視一眼,當日在偷門大會目睹她的絕技,尚不以為然,如今見了才知可怕。若是與雪鳳凰交手之際,她亦能迅速記下所有招式,即便沒想出破解之道,依樣畫葫蘆使出,也足夠令人頭疼。
雪鳳凰瞥了龍鬼一眼,他根本無須把兩人的事說出,現下有意如此,想是為堅定五人信心,暗示五人他們仍有用處。這小鬼頭這樣機靈,真不知見了繆宗玉璽後會不會幡然變卦。想到可能與他反目成仇,雪鳳凰不覺悵然。這少年從一開始便饒富機心,但雪鳳凰見他明朗清澈的笑容,就不想把他往壞處想。
雪鳳凰沉思中,眾人踩過盤曲的溪流,行過起伏的山嶺,終走到一處星峰秀麗的所在。
果然好一處山水寶地,山巒連綿如萬馬奔騰,正是陰宅最為推崇的上地之山。若龍若鸞,或騰或盤,禽伏獸蹲,若萬乘之尊。雪鳳凰一踏入這個山頭,心中便有了感應,再看曲不平含笑相視,彼此眼中的欣喜盡付一笑中。
其他人感受到兩人的異樣,黃笙樂嗬嗬地張開兩臂,幾乎想把山景群抱在懷裏,大聲笑道:“老天!我們終於到了!”曲不平點頭讚道:“此地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俯,正是繆宗陵寢所在。”
裏過催促曲不平趕快動手,曲不平眯起眼上下端詳,掏出羅盤測算。折騰半天,從背囊裏取了一隻小錐,找準一處擲下。龍鬼站在雪鳳凰身邊指點道:“這就是偷門八寶中的高陵錐。凡葬必於高陵之上,以錐入土,好手可憑借起錐後的氣味,測知下方有沒有陵墓。”雪鳳凰暗自叫絕,偷門八寶中竟有幾樣寶貝專為盜墓而設,看來掘盜一術在偷門中地位不低。隻是畢竟驚動前人有傷人和,雪鳳凰很是內疚,頗有點拿不定主意。
裏過沉聲道:“來時寨王曾提醒我們,這墓**藏機關,危險重重。老曲,你和我先行查探入口在何處。其餘的人守在外麵,看有無異動。”
這五人中裏過的年紀最長,儼然成眾人領袖。兩人走後,封啟驊和戶絕各占了一方望風,龍鬼無聊地四處閑逛,雪鳳凰貪看景色,和他走在一處。黃笙左踩踩石頭,右摸摸雜草,倒比曲不平更似個風水先生。
陽光斜射,照見禽鳥橫空飛掠成陣投向密林,再過得半個多時辰天就要暗了。曲不平找不見入口,焦急地踱來踱去,裏過雖有一身火藥也是無法,眼睜睜跟在他後麵東張西望。雪鳳凰佇立良久,忽然問黃笙:“可有酒?”黃笙一怔,從行囊裏取出酒葫蘆給她。雪鳳凰拔開酒塞,嗅了一下,清香撲鼻。她一言不發,把葫蘆裏的酒盡數倒在雜草叢中,已是淚眼汪汪,祭奠過繆宗後更是忍不住嗚咽哭泣。黃笙好奇之下,問道:“繆宗死時你隻怕剛出生,非親非故,哭個什麼?”
雪鳳凰搖頭。在她看來,入死人墓地盜竊乃是失德無禮之舉。隻是繆宗玉璽之事傳遍江湖,與其讓它落入他人之手,倒不如自己先偷了去再做打算。她心知對繆宗大不敬,無論他是否是個皇帝,墓地遭人踐踏總是不該,故此心生憐惜,特意以酒拜祭。
雪鳳凰對著繆宗墓又拜了數拜。不想裏過忽然走來,直勾勾地盯了雪鳳凰腳下的土地發愣。雪鳳凰心下奇怪,順了他的目光看去,也發起呆來。黃笙訝然道:“你們中了什麼邪?”雪鳳凰笑道:“多虧了你的酒,我們找到入口了。”
黃笙連忙仔細看去,原來那些酒並沒有完全滲入土中,而是汪汪地浮了一層在地上,這便告訴他們腳下並非土地。裏過撥開浮土伸手敲擊,聽到清脆的回響,眾人皆大喜。曲不平站在旁邊查看四周,嘖嘖讚歎。
掀起一方巨大的鐵製翻蓋,曲不平點燃一支火把探看,但見一條長長的甬道上有台階往下延伸,不知多深。戶絕性急,大步一邁剛想走進,已被曲不平拉住道:“墓穴封閉已久,散散腐氣再進。”眾人不得不焦急地等了一炷香的時辰,等墓穴中的氣息散得差不多了,這才依次進墓。打頭的是曲不平和裏過,點了兩支火把走在前麵探路,接下來是雪鳳凰和龍鬼,戶絕和黃笙押後,最後是封啟驊。
封啟驊把蓋子合上一半,正待完全扣攏關上,忽然一隻手有力地伸來阻住他。封啟驊大驚,以手為刀,戳指打出,那人旋手一帶,巧妙化解他的攻勢。封啟驊礙於甬道狹窄,大半截身子已進在地下,根本無法施展功力,他情急間打出暗號,舉腳往石壁上連踢三下。
“啪——”蓋子大開,封啟驊發現和他對敵那人,赫然便是羅怒。羅怒兩手一用力,拎住封啟驊的衣襟把他從墓穴裏撈了出來,他剛一出洞,蒙秀和覃莨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此時,出口被羅怒封住,封啟驊又成了人質,裏過等人陷在甬道中,十分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