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帝國的都城新維沐浴著黃昏的陽光,略有些冷清的路上平穩的劃過一輛馬車。
馬蹄在街道的石板上響起清脆的“噠噠”聲,讓人們不自覺地注意到這輛還算結實的馬車,馬車的樣式很老舊,棕黃色的車身似乎沒有來得及打好今春的新漆,有幾塊地方露出和街道一樣醜陋的坑窪,馬車頂上斑駁的黑鐵家徽顯示著主人的身份——卡薩帝國的末等貴族男爵,那家徽是一隻露出單爪的烏鴉,伴著黑色的鐵鏽,本是不吉的鳥像是個凶禽,不過,在帝國的都城,男爵實在算不得十分有地位的身份,尤其是在帝國內外戰火不斷的時候——種種都顯示著馬車主人的沒落,可趕馬的車夫小伍子卻好像沒有點自覺,半新的襖子正好抗住初春的料峭,袖口露出有幾分汙的棉花,隨著馬車偶爾的顛簸,那幾抹棉花伴著車夫的口哨上下起舞,小伍子的小八字胡子也一顫一顫的,看上去非常滑稽。
新維的官道設計的很寬敞,畢竟這裏彙集著帝國一半的達官貴人,寬敞的官道就是為了防止權貴們馬車爭道的情況,但是真要在這官道上並行兩輛馬車,卻也還是不可能,繁文縟節頗多的帝國,把每一個能顯示階級性的地方都不遺餘力的擠占了,好像這時節,帝國沒什麼正經事兒似的。
官道前方迎麵駛來一輛馬車,黃昏的陽光鋪灑在馬車上,金碧輝煌的車廂仿佛是用黃金做的,拉車的兩匹馬全都是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白色良駒,單單這一匹馬在新維,換上十個奴隸還有富餘,再看那趕車的馬夫,像天神一樣端坐在車廂前,手中握的帶著鈴鐺的銀色皮鞭看起來也價值不菲,關鍵是那一身皮襖,在這頗冷的初春,料峭的春風竟仿佛吹不透這皮襖,看上去人家車夫就很暖和,這讓小伍子頗有些羨慕,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小八字胡意淫著:“要是俺穿上那皮襖,駕上這馬車,該有多威風八麵牛氣衝天。”
可是小伍子還是很機靈的,他瞥了一眼對麵馬車上如同白玉一般的銀狼家徽,是帝國的武勳世家溫斯特,等級上應該是個伯爵,眼見著是個伯爵,比自家大人大了不少,小伍子準備減速避讓,卻聽見馬車裏傳出來一個女孩子斷斷續續的溫柔聲音:“誒,小伍子小哥,不用讓,大人說天黑前……啊……”
聽到“不用讓”三個字的時候小伍子手中長鞭一抖,馬車顛簸一下,蓋住了女孩子的聲音,也順勢與溫斯特伯爵的馬車錯開,絕塵而去。
溫斯特伯爵的車夫顯然是愣了幾秒,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像個破落戶家的馬車居然這麼囂張,連伯爵大人的馬車都不避讓,再一看那斑駁的黑鐵家徽,如同天神一般的車夫頓時佝僂了下身子,原本囂張的表情立馬萎了,不再回頭立馬趕著車匆匆而去。
小伍子雖然時不時地捋著八字胡一臉猥瑣的小人物樣子,但手底下的活卻是毫不馬虎,隨著兩匹馬的長嘶,馬車緩緩地停在了一所學校的麵前。
“帝國第四軍立學院”。
這是帝國數得上的高等學院,每年都會向帝國輸送大量的軍官、文臣可能還有祭司和優秀戰士,這裏據說也是大多數平民百姓和達官貴人少有的平等的地方,雖然學費昂貴,但這裏的公平讓很多人擠破了頭想要進去。
到這學院門口,小伍子仿佛早就有了默契似的眼觀鼻鼻觀口,耳朵卻豎了起來,不肯放過車裏麵一絲一毫的動靜。
馬車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女孩子小聲的嬌嗔,最後又是一陣窸窣,車門動了。裏麵的人快要出來了。
“那……我去上課了,”小伍子聽到女孩子的嬌柔聲音,心髒好像跳丟了一拍,雖然知道她不是在對自己說話,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多聽兩句。
車裏傳來了金屬碰撞的嘩啦聲,小伍子的眉毛動了動,他知道,那是金幣碰撞的美麗聲音,女孩子繼續道:“唔……謝……謝謝大人……啊!~~~”
女孩子吃痛的驚呼,好像是下巴被鉗住,那場景應該很誘人,小伍子咂咂嘴:應該像六月的杏,沒吃到嘴裏卻已經酸出了口水。
小伍子倒是聽出來女孩的驚呼是真的害怕,但小伍子最清楚,這種事不是該管的。
這次從車裏傳來一陣溫柔的有磁性的卻帶著威脅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一名年輕的男性,小伍子知道,這是他家大人的聲音。
“該叫我什麼,忘記了麼?”
小伍子的心揪了揪,但也鬆了口氣,聽起來,大人並不是特別生氣,他看了眼學院進進出出的窮人家的學生,又看了眼極具傲氣的“帝國第四軍立學院”,垂著腦袋繼續認真聽著,生怕錯過一個字。
女孩子似乎瑟縮著:“沒……唔……幹爹~~~~饒了人家吧,人家知道了。”
車內沒再有聲音傳出來,車門倒是打開了,小伍子知道,大人聽了這個回答定然是揮了揮手,女孩子從馬車上下來,小伍子匆忙瞥了一眼女孩兒的臉蛋,看到女孩兒嘴角一抹可疑的白濁,立馬把腦袋垂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