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在讓幾位小兵先行巡夜,我便隨他去了他的住處,名為將軍府,看上去和別家小舍無所差別。
他撓了撓頭,對我說:“西北這裏不比鬱都,姐姐你就委屈一下,待到明日,給你尋個好居處。”
我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毫不留情的賞了他一個板栗:“姐姐住你這裏,你覺得委屈??”
李淩在揉了揉被我敲得頭,偷眼看我:“姐姐哪裏話,我想姐姐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覺得委屈。”說罷,樂嗬嗬的帶我進入了他的府邸。
我瞧見他的府上丫鬟幾乎沒有,隻有幾位婆婆們在幫忙做些家務事,庭院倒是整齊的很,幹幹淨淨,看上去舒服得很。
我問他道:“你這麼多年一直住在這裏,沒有想過回鬱都去?”
他帶我到大堂坐下,剛坐下,一位年輕的丫鬟便端來兩杯剛沏好的茶,送到我二人桌旁,便禮貌的退下。
我不免好奇地看著離去的那位丫鬟,若有所思的想著,長得倒還機靈…
李淩在不知我心中所想,隻當我是在習慣性的發呆。於是他便打破這種沉默說道:“安姐姐這番來,果真隻是為了見一見你師哥我的風姿?”
我早已習慣他換來換去的稱呼,隻當是師傅收徒弟時沒考慮好年齡問題,想到師傅…心裏又涼了三分:“師傅他..已故。”
李淩在聽我這句話,也是陡然一驚,他看著我,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麵前,慢慢的跪坐了下來,將頭放在我的腿上,良久,無語。
我心知,從小到大,他很少有難過的時候,而每每難過的時候,他都會這樣,頭枕在我的腿上,他說,這樣,仿佛就看見了他娘親,能給他溫暖,我也總是能充當好一個母親的角色,會在他難過的時候,給與他無聲的支持。
“他是怎麼…走的”半晌,李淩在默默地問著。
我便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他聽我說道潘子軒也就是陌畫塵時,憤慨不已,他抬頭看著我堅定地說道:“總有一日,我會替師傅報仇!”
我看著他露著殺氣的眼神,心中不忍,道:“師傅,或許,他也有苦衷。”
在離開絕情穀的時候,我便和絕情回到了當初我掉下來的地方,瞧見師傅依舊直挺挺的跪在那裏,卻早已了無生息,強忍著心中不舍,將師傅葬於他親自種的竹林之中,千裏孤魂,無處話淒涼。
之後便在師傅的居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師傅留下來的東西,也許是自己運氣好,不小心按到了桌子後麵的暗格,便發現了一封信。
我將信封拿出:“信是三年前師傅下山後寫的。”
李淩在顫抖著接過,和我一起看著師傅的留下的話。
“二十年之前,我與師兄共同拜師於申乙門下,師傅來無影去無蹤,想來便來,說走便走,我們是兄弟兩每年隻得見師傅一兩次麵,然而每次師傅前來,必是帶來多數書籍,供我二人學習,我性喜占卜,便多於此方麵專研,而師兄卻偏愛那些旁門左道,師傅也從未阻止過什麼。後我二人初出江湖,便在江湖小有名氣,拜訪我們的更是數不勝數,我與陌囚師兄二人一直以來情同手足,直到珊兒的出現,改變了我們的命運。
初識她時,她一身男子裝扮,求我們幫她母親續命。
陌囚師兄很是不屑,即使知道她是女子,仍舊讓她在外跪了兩天兩夜,不聞不問。
我看她一天不走,第二天身體已經完全虛弱,仍舊堅持跪著不走,看她暈倒在門前,我動搖了,便瞞著師哥,帶著她回到她家,幫她母親續了三年壽命,而就在和她的相處中,越發的覺得這個女子的不同,她善解人意,心地善良又美貌無雙,她對我的關心讓我漸漸的對她產生了愛慕之意,隻是我時刻記著師傅對我們的告誡,他收我們為徒的唯一條件就是,成大事者莫要為感情之事傷身,情之一字,之於我倆,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了。
我沒有對她說出我的愛意,而不知道後來師兄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們二人卻在了一起,我時常告誡師兄師傅曾經對我們的忠告,我也時常在輾轉難眠之時後悔自己當時為何沒有敢於說出心中的那份愛意。
心中愛意越掩越濃,師兄仿佛也是知曉,我心知珊兒在心中也有我的一席之位,於是便和師兄約定,武力決勝負,誰輸了,誰便要放手。
那天,正是寒冬季節,大雪初停,寒梅冷立,我倆打的天翻地覆卻一直沒能決出勝負,直到師傅再一次前來,他看見了我與師兄為了珊兒互相殘殺,雷霆大怒,隻說對我二人失望透頂,他看著珊兒,又看著我們,隻說,給我們兩個選擇,一是我與師兄二人之中,必須有一人殺掉珊兒,二是我們三人同赴黃泉,我和師兄畢生所學皆是他所傳授,根本沒有第三條路可選。而我卻做了令我一生都後悔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