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遠隻覺得一道淩厲的劍氣如尖針一般刺入後背,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呆了半晌,緩緩直起身來,將長劍歸鞘,歎道:“師弟的劍法,比愚兄高明多了。”聲音緩慢低沉,似乎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卓若水的汗水濕透了衣衫,適才這一劍,勝得很是驚險,時機拿捏得若有半點失誤,恐怕自己已喪命在狂飆之下。而他為了不傷到師兄,全力收勁,無形的劍氣也如巨錘一般擂到了自己的胸口,一時間,幾乎透不過氣來。他垂下劍尖,調整了半晌內息,才道:“師兄,小弟僥幸勝得一招,得罪莫怪。”
上官清遠轉過身來,搖了搖頭,道:“少林羅漢堂首座惠深大師沉淫金剛掌五十餘載,一招之內,就被你刺中六道大穴;少林五行伏魔陣法,一向堅不可摧,卻被你和布天雷聯手破得一塌糊塗;青霄子劍法孤絕,也敗在你的手下……我早該知道,我已不是你的對手。自今以後,劍神重又姓卓啦。”話音中帶著無盡的淒涼與落寞。
卓若水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誠摯道:“天下哪裏有什麼劍神?天人合一,不滯於物,方能稱神。爹爹在晚年將劍神的稱號改為劍癡,也是自知受盛名所累,劍法難以達神之故。小弟初窺門徑,還差得遠。師兄,恕小弟直言,你在劍術上故步自封,怕也是將這劍神的名頭看得過重,為其所困的緣故。”
上官清遠歎道:“罷了,罷了。師弟,愚兄就此別過,那小魔星的事,我從此不再插手。但願你能勸他向善,莫要再為害武林。”
他略一思忖,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道:“賢弟,有一事,愚兄不知該不該告訴你,那楚姑娘……”
卓若水身子一震,不禁道:“她怎麼了?”
上官清遠歎了口氣:“愚兄將你寫的休書交與她後,她大悲之下,竟……”
卓若水雙臂抖動,聲音陡然提高:“如何?”
上官清遠道:“她竟懸梁自盡。”
當的一聲,卓若水長劍落地,麵容變得煞白,方寸盡亂:“不,不可能。”
上官清遠道:“愚兄怎會騙你?這封信,便是她留給你的遺書。”說完,一抬手,將那封信拋向卓若水。
卓若水急急撕開封皮,展開信箋,正在細讀,突覺胸口一麻,已被上官清遠射出的梅花針刺中六個穴道。他大驚之下,雙眼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接著胸口一疼,已被上官清遠的長劍刺入。
布天雷在樹上看得分明,萬沒想到上官清遠竟施出這樣陰險歹毒的暗算手段,若非被點了啞穴,幾欲驚呼出聲。
上官清遠呼吸急促,低聲道:“師弟,你與楚家小姐情深意重,我便送你到黃泉與她團聚。你莫怪師兄心狠,我二十年的心血不能毀於一旦,現今江湖中能勝過我的隻有你與那姓布的小子。除掉了你二人,我便仍是藏劍山莊的主人,我仍是天下第一,仍是劍神!”說到後來,嘴角泛出獰笑,語調漸漸高亢。
卓若水積攢起全身的力氣,用輕蔑至極的語氣喝道:“倚高才而玩世,飾厚貌以欺人,你如何配稱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