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幫用刀的家夥無計可施,竟然不顧臉麵,請出兩個使劍的高手和我二人過招。你猜這二人是誰?”
布天雷想到那幾句詩,登時脫口而出:“是武當一鶴和卓一鵬。”
那老者道:“正是。一鶴道人號稱劍聖,卓一鵬號稱劍神,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的確厲害。武當劍法法度嚴謹,春秋劍法沉穩古樸,劍聖劍神施展開來,竟無絲毫破綻。我和你師父與此二人戰了三天三夜,最終遜了半籌,被迫跳下黑鷹崖。我落下崖去,被一棵鬆樹攔了一攔,沒有送了老命,卻廢了一條腿。醒過來後,我掙紮爬著想找到你師父的屍首,但崖底樹林茂密,無處尋覓。我以為他已粉身碎骨,不料老天有眼,我弟兄雙雙脫險生還。”
“我在崖底養了一月有餘,才爬出山穀,喬裝改扮回四川本門總壇。到了總壇,才發現那些心狠手辣的惡賊們已先行到來,將我巫刀聖門的兄弟屠戮滅門,屍橫遍穀,血汙滿地。恩師伏沛弦被亂刃分屍,總壇也被付之一炬,成為焦土。我天愁地殘總共不過殺傷了他們十餘人,可是,可是,這些名門正派的狗賊竟將我巫刀門八十四名兄弟悉數殺死,連八歲的孩童也不放過。”事情雖然已過去三十年,但那老者說到此處,淚光畢現,眼珠漲滿了血絲,嘴唇緊抿,臉上肌肉不住抽搐,似是看到昔日的慘相,心情激憤,難以抑製。
布天雷雖對地殘的行事頗不認同,但覺得此事招致滅門慘案,報應過於慘烈,心中不禁對地殘有些同情,問道:“這些年,您老人家在哪裏過活?”
地殘嘿嘿冷笑:“天下之大,哪裏有我的容身之地?那些名門正派做下這等喪盡天良之事,生怕我門有人走脫,遺下後患,因此在江湖上一直搜羅。我無處容身,隻好跑到抱陽山的鬼蜮與鳥獸為伍,忍辱偷生了三十年。本欲終老鬼蜮,不料天佑我巫刀門不絕,那日讓咱爺倆會了麵。我知道師兄尚在人世,豪氣大發,因此特意下山,看看今日的江湖還有什麼用刀高手,是否能勝過咱們的修羅刀法。門主英靈保佑,竟又讓我碰到了你這孩兒,看來我巫刀門重振之日為期不遠了。”
他頓了一頓,問布天雷:“你為何不與你師父在一起,到這裏做什麼?”
布天雷將奉師命下山去洛陽參加單刀會的事情向地殘說了一遍。地殘初聽,以為天愁要布天雷到單刀會上揚名立萬,待聽到不許出手的禁令,當下默然良久,道:“當年你師父覺得修羅刀法雖機變飄忽,但還是有缺陷,難以登峰造極,一直苦思彌補而不得。後又輸給劍神劍聖,想來更是有罅於心,這些年怕還是未得玄秘。要你觀摩賽事,是讓你細細體會刀法的精義,將修羅刀法圓融成獨步天下的神通。”
布天雷不禁臉上一紅:“小子笨拙得很,師父不解之事,我哪裏搞得清楚?”
地殘微笑道:“好孩子,你的悟性已遠遠超過你師父師叔,我適才看你和那姓卓的小子交手,實不遜於當年黑鷹崖那一戰。你剛才出刀決絕霸道,深得我門刀法之妙,隻是你性子一向淳厚,胸中霸氣不足,須再行磨礪。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