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天雷臉上一紅:“弟子和上官清遠交過手。”
那老者怪眼一翻,急道:“勝負如何?”
布天雷低下頭去:“弟子輸了。”
那老者聲音陡然提高:“輸在哪一招上?”
布天雷更覺羞愧無地:“弟子一招未出。”
啪的一聲,布天雷臉上挨了火辣辣的一記耳光,眼前金星直冒。那老者暴喝道:“你,你怎麼會一招未出?他是劍神的徒弟,你卻是刀神的徒弟啊!當年你師父一刀在手,橫掃江湖,那是何等的威風?罷了,天愁地殘的老臉都讓你給丟盡啦!”說完吹胡子瞪眼,雙臂顫抖,顯得不勝其怒。
布天雷捂著臉頰,不敢作聲。
那老者甩開袖子,大踏步轉了兩個圈。驀然間閃電般一伸手,將布天雷背上的單刀抽出鞘來,退開五步,叫道:“小子,看好了!”刀影紛飛,修羅刀法逐式一一展開。
他這一出手,和布天雷適才的演練又有不同。隻見周遭鬆樹簌簌抖動,鬆針零落如雨,太陽也似變得慘白,晦而無光。那老者身法快如鬼魅,出刀大開大闔,決斷霸道,鬼出電入,龍興鸞集。布天雷的刀法經師父改進,已變得光華內斂,道法自然,至此重又恢複狠辣絕毒、驚鬼泣神的本來麵目。刀尖過處,宛若一道匹練凝結成一片死寂,雖是朗朗白晝,但分明已翻作修羅道場。
布天雷凝神觀看,直覺冷氣森森,撲麵而來,不覺打了個寒戰,急忙又退後兩步。他看到這套刀法竟有如此威力,不禁欣喜至極,雙手舞之蹈之,深深領會刀法中的無窮奧秘。
那老者將二十七式刀法堪堪使完,又將每式加了無數變化,隻見怪招迭出,如剝繭抽絲,永無斷絕。使到興處,他突然大叫一聲:“夜鬼投叉!”
銳光一閃,那刀如飛蛇電射,迅疾無倫,竟向布天雷的雙目之間飛來。
布天雷急欲躲避,卻哪裏能及?不禁失聲驚叫:“啊!”
刀尖甫至布天雷的眉心,戛然而止,刀柄又被老者穩穩握在手中。
那老者收勢而立,氣定神閑,道:“好孩兒,你的刀法被你師父改得不成樣子,原是不足與卓一鵬的春秋劍法一較高低。你記下了,本門這套刀法,雖有鬼神不測之機,千變萬化之妙,但宗旨卻隻有一個:一刀抓在手,化作修羅身。胸中霸氣衝天,出手才能狠絕無情。無論對敵是誰,一定不能手軟,對敵手軟,是自身的大忌。這是我門滅門絕戶、血流漂杵的生死教訓,你要切記,切記。”
布天雷問:“你老人家一直提到我門,師父從未提過,弟子一無所知,還請您示下。”
那老者幽幽歎了口氣,道:“這原是我門的大恨事,你師父不對你言及,怕是不忍重提。今日師叔與你相會此處,也是有緣,便將舊事統統告訴了你吧。”
二人在那株斷鬆樹幹上坐下來,那老者娓娓開言。
“我和你師父自小就加入了巫刀門,拜門主伏沛弦為師,專心習練修羅刀法。巫刀門雖是下五門,一向為少林、武當、峨眉、青城等大派所不齒,但我巫刀門又何嚐願意與這些自詡為名門正派的狗賊為伍?我和你師父練刀十年,決意要光大本門,於是遍訪用刀名家一一挑戰。逐一試來,才發現這些名著江湖的大人物,盡是不堪一擊的沽名釣譽之徒。三年之後,天愁地殘逐漸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這是我下五門的榮耀,卻被自詡名門正派的狗賊們視為莫大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