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遠目光如電,掃了一下布天雷的手,道:“華四郎的折鐵刀重三十三斤,不知兄弟可稱手麼?你是我師弟的朋友,咱們隻是過過手,作不得真,雙方點到為止。”說完,從腰間解下無傷劍,遞給費鷹。
費鷹接過來,低聲道:“上官老弟,適才這少年在客店那一刀高明得很,決非庸手,不可大意,還是用兵刃吧。”
上官清遠搖頭道:“無妨。”
細雨飄飄,幾隻燕子在低空盤旋翻飛,發出啾啾的鳴叫。上官清遠站了個丁字步,閑閑佇立,舒展自然。他的目光追隨著燕子,似是神遊物外。
布天雷執刀在手,刀尖斜斜垂向地下,勁力布滿了全身。他麵對著空手的上官清遠,卻像麵對著淵渟嶽峙般的壓力。上官清遠手中無劍,可是心中的無窮劍意已將布天雷籠罩在一張無形的網中。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二人對峙,誰都沒有出手。難道劍神的劍法,真的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麼?布天雷熱血如沸,在腦海中過電一般,默想著刀法的招式。勁力漸漸充塞四肢百骸,殺氣隱隱,與上官清遠的劍意相抗。他的殺氣如川,而上官清遠的劍意如海,海納百川,劍意無窮無盡,把布天雷的殺氣牢牢陷於其中。布天雷無法出招,無論哪一招,都難以抵抗壓身的劍意。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沁出,與雨珠混合在一起,順著臉頰流下。他的心怦怦直跳,手開始抖動,越是著力控製,抖動越是劇烈。刀越來越重,簡直難以握持。
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無一絲一毫的勝算。
花奴兒見布天雷臉色越來越蒼白,手臂抖動得越來越厲害,撇撇嘴道:“劍神有什麼了不起?你怎會怕成這樣?不就是三招麼?用椎心泣血!還有含沙射影!乾坤倒轉!”
布天雷搖搖頭,將刀拋在地上,聲音嘶啞低沉:“我輸了。”
上官清遠微微一笑,收了勁力。但他心中也很是驚詫,自己適才感到布天雷的殺氣中正沛然,倒還罷了,最難得的是這個少年年紀輕輕,感覺如此敏銳,審時度勢,定力超群,決不貿然出手。若假以時日,焉能不造就成一個武學奇才?
青霄子叫道:“好!既然他認輸了,女娃兒,你就將那塊玉交出來吧。”
花奴兒又幹幹脆脆答道:“不!”
青霄子暴躁起來,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好個不講理的女娃兒!大丈夫一言九鼎,豈能信口開河,出爾反爾?”
花奴兒道:“本姑娘本來就不是大丈夫,就是出爾反爾了,怎麼樣?”
噌的一聲,青霄子拔出了劍,白眉倒豎,就要發威。費鷹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上官清遠道:“姑娘要如何才肯將玉珙交還在下?”
花奴兒繃緊了嘴唇,眼眶裏慢慢充溢了淚水。她向後走了兩步,雙腳已踏在懸崖邊上,說道:“你們一幫江湖上的成名好漢,竟如此苦苦逼迫我一個女子。好,你要玉可以,除非……”
上官清遠道:“除非什麼?姑娘隻管提出條件,在下力所能及,無有不遵。”
花奴兒道:“除非我從這裏跳下去,拚個玉碎人亡!”她把手一揮,將那把油傘拋入崖下,那傘翻轉幾下,慢慢悠悠落入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