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廟宇南麵是山門,緊接著是寬闊的院落,往北是主殿,殿後是後院,有幾間配殿和廂房。二人所處的位置恰好在主殿的殿頂,前後望去都一目了然。

山門外正遙遙站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背負著雙手仰頭看山門匾額上的字。

花奴兒發出一聲低呼。布天雷身子一低,急忙問道:“怎麼啦?”

花奴兒吐了吐舌頭,把嘴湊到布天雷的耳邊:“這個人正是昨夜追趕我的人。”

布天雷凝神看去,覺得那人相貌似乎很是熟悉,驀然間腦海中一閃,說道:“我認得他,他就是劍神上官清遠。”

花奴兒大吃一驚:“劍神上官清遠?”

布天雷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花奴兒別再說話,因為上官清遠已經踱進了山門,向大殿走來。

大殿前是一個寬闊的場地,方圓十丈有餘,地上全部墁著青磚,正對殿門橫著一個很大的鼎形香爐。上官清遠走到香爐前,點燃三炷香後恭恭敬敬舉過頭頂,拜了三拜,然後將香插在香爐之中。不多時,香爐中香煙繚繞,檀香彌漫。

上官清遠站直身子,再也沒有挪動腳步,如淵渟嶽峙,氣定神閑,遠遠看來如一棵青鬆一般。

近十年,整個武林是上官清遠的天下。作為已故劍神卓一鵬的大弟子,他十五歲出道,敗在他劍下的成名劍客數不勝數,就連以七十二式潑風劍名震江湖的華山派耆宿郭璞都甘拜下風。卓一鵬死後,其子卓若水又離家出走,他順理成章成為新的劍神,並以藏劍山莊主人的身份聯絡了十餘個名門正派,創建正義盟,成為鏟奸除惡、匡扶正義的武林領袖。

布天雷在山中,聽師父多次談起當世高深武學,其中首推藏劍山莊的春秋劍法。而花奴兒一直浪跡江湖,對劍神的傳奇事跡更是多次聽聞,想象中的劍神應該貌似金剛,威猛粗豪,卻原來竟似個儒雅文士。

林間忽然有琴音響起,琴聲舒緩低沉,似有說不盡的蒼涼沉鬱。上官清遠微微仰頭,側耳傾聽。琴音高處淒切,低處哀婉,聲聲透人心懷。

上官清遠佇立良久,忽然朗聲誦道:“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客歸。”

琴音音調越發低沉,儼然是塞外天高路遠的氣象。突然“錚”的一聲,有兩個音調一挑,極為輕靈、突兀。

上官清遠大笑:“賢弟劍膽琴心,愚兄佩服得很。可那塞外苦寒之地,如何有江南絲竹之聲?這可未免泄了底兒,賢弟,你是想家啦。”

琴聲猛然止住,隨即從蒼鬆後緩步走出一人。布天雷一看,正是昨日一同飲酒的卓若水。他今日換了勁裝打扮,手裏拿著一柄帶鞘長劍。昨日的他呼酒買醉,顯得放蕩不羈,今日卻沉穩莊肅,英氣逼人。

卓若水抱了抱拳:“師兄,一別四年,風采更勝往昔。師嫂和蓉侄女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