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連連擺手,良久才止住咳嗽,抬起頭來看著布天雷,苦笑道:“畢大哥?什麼畢大哥?我是卓若水。”

有生以來,布天雷第一次酩酊大醉。

他在高高的古城牆下踽踽獨行。夜涼如水,布天雷胸中卻是滾燙,似有熊熊烈火燃燒不休。“情為何物?情為何物?”他嘴裏喃喃自語,腳下跌跌撞撞。卓若水嘴角的那一絲苦笑一直在他腦海裏縈繞。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卓若水分的手,也不知道怎麼就來到了城牆腳下。高高的城牆掩住了月光,他在暗影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知哪裏傳來了絲弦聲,布天雷扶住一棵細柳,側耳傾聽,嘿嘿地傻笑兩聲。

他忽然覺得肚腹之間如翻江倒海一般,說不出的惡心難受,低下頭就欲嘔吐,但幹嘔了幾下卻沒有吐出來,當下呼呼喘了幾口粗氣,調整胸中煩惡之感。這時,嗖的一聲,不知哪裏飛起一支響箭,隨即遠處傳來隱隱的呼喝之聲。不多時,呼喝之聲越來越近。

布天雷剛有察覺,刷的一聲,從十餘丈高的城牆之上,有一團黑影墜落下來,帶著破空的勁風向他當頭罩下。

布天雷一激靈,腳下本能做了一個盤龍繞步,就想閃避,無奈大醉之下手腳遲鈍,反而把自己絆翻在地。這時撲通一聲,一團東西正好砸在頭上,腦中嗡的一聲,就此人事不知。

布天雷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他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張明眸皓齒的少女笑臉,鼻中聞到了幽幽香氣。卻不正是花奴兒?

布天雷疑心自己在做夢,使勁揉揉眼睛,掐掐耳朵。這時花奴兒伸足尖在他腿上輕輕一踢,笑道:“起來吧,小醉貓,裝什麼死?”

布天雷翻身坐起,環顧四周,看到鬥簷飛拱,金瓦生輝,原來是躺在一個大殿的殿頂之上。但如何在這兒他卻是一無所知,隻覺得頭疼欲裂,口幹舌燥。

花奴兒笑道:“深更半夜一個人跑到城牆根下晃悠,想當夜遊神麼?告訴你,昨夜我被人追得緊,走投無路才從城牆上跳下去,不知道你在下麵,撞暈了你可不能怪我。”

布天雷皺起眉頭,茫然不知其所雲。昨夜喝得太多,被人撞暈的事已絲毫不記得。

花奴兒道:“怎麼?還不高興啦?得了,你兩次救我,花奴兒多謝你啦,這總行了吧。喏,這是望湖春最有名的蝦肉粉蒸包,我專門給你買的,咱倆算是扯平了。”說完將一個熱氣騰騰的荷葉包遞到布天雷麵前,香氣撲鼻,惹人垂涎。

布天雷十幾個時辰水米未進,腹中早餒,聞到香味,登時有了胃口,揭開荷葉,運指如飛,向嘴裏猛填。

花奴兒看到他這副憨樣,撲哧一樂:“瞧你那餓死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