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家屋後,大片的空地上已圍成了一個網箱,裏麵隻隻悠閑的山雞時不時相互啄啄毛,或是攀上裏麵搭好的草窩裏小憩。
一個俏麗的身影拎著一桶拌好的食料解了門洞,進了來。
那群原本懶洋洋的山雞連地飛撲過來,圍著她不住撲扇翅膀。
一隻淘氣的更是往她肩上蹲,拿腦袋去啄她的頭發。
“呀!小淘氣,趕快下去”,少女一聲嬌嗬。
院子前,蘇簡坐著書館的馬車回來了,正跟趕車的小廝往下麵搬東西。
沐氏眯著眼忍不住訓了幾句,“前些日子帶回來的還沒吃完,怎地又買了?”
從前年起,沐氏的眼睛就漸漸不好了,沒到天一暗,就瞧不見東西了。大夫看了不少,藥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轉。
因眯眼能看清晰些,她也漸漸養成了眯眼的習慣,就是白日裏,她也總愛眯眼看東西。
蘇簡已十八,早退卻了那份青澀,行走說話間已有成熟男人的韻味。
見沐氏又絮叨起來,他也不惱,等那趕車活計一走,這才扶著沐氏進了院子。
目光掃了一圈,沒瞧見寶兒,一雙好看的桃花眸裏有些許迫切,“寶兒呢?她上回嚷著要的各式顏料,這回我可都給她備齊了。”
沐氏嗔他道,“你是慣著她的,聽風就是雨,她玩個沒兩天又得丟一旁去。”
可不是,從她八歲起沐氏就教她繡工了,可她哪次不是肚子疼啊、手疼啊各種找借口,學了每兩年就再不願學。沐氏想她不喜歡繡工,也覺著這活費眼睛,隻好請了鄰村一個手巧的媳婦來教她做衣裳。剛開始還好,可每兩個月,她就嚷著全會了,還做了大堆稀奇古怪的衣裳出來。廢了料子不說,交了人家半年的工錢也就浪費了。
從那後,沐氏也就懶得叮嚀她了,她愛搗鼓什麼就搗鼓什麼去。這不今年又心血來潮養起了山雞,還說不是要賣山雞肉,是要賣山雞毛的。搞的一村子婦人閑來都笑話她,有些甚至還說她腦子是不是有些問題。有次被沐氏聽到了,還追過去吵了一架。
如今她家簡哥兒有舉人的身份在,大夥兒也不敢招惹,也就背地裏說說了。
蘇簡抿著笑,也不吱聲,耐心聽沐氏說道寶兒。
可能是因為年紀的緣故,這兩年沐氏也跟村裏那些婆子似的,愛絮叨了。她說的時候,他倆也就聽著,聽過也就忘了。於是乎,沐氏總愛隔三差五再拿出來說說。
一會後,沐氏終於說夠了,這才道,“那丫頭又去屋後倒騰那些山雞去了,估計等年關,咱們就有的山雞吃嘍!”
蘇簡但笑不語,出院子去尋她。
網箱裏,某小女子正扯著一個豔麗的山雞要剪那長長的尾羽。可把那山雞嚇的夠嗆,咯咯呴呴的亂叫,還以為要它命似的。掙脫間,就要拿嘴巴去啄她臉。
“快放開!”
蘇簡瞧見那一幕嚇得不輕,連得從門洞口進來了。
寶兒拿手擋了下,挨了疼,連得丟掉了。
“你怎麼不知怕?多大的人了,還是這麼讓人整天提心吊膽的?”
蘇簡捉了她手過來,給她揉著那塊啄紅的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