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明德三十四年,是大周建國以來最絢爛的一年。
那年,京城四大才子,名聞天下;
那年,六大才女,豔絕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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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五十三年
唐素衣站在大雪裏想啊想啊,想得被雪染白了頭,都想不透,為何在那樣絢爛的年華裏,最後每個人的結果都是這般,令人難以接受。
“姑娘,今兒雪大,再待下去怕是會染上風寒,您還是回屋吧!”春寧剛從前院回來,看到素衣愣愣地站在雪地裏,急忙上前撐傘。
“念心可是嫁了?”素衣回過神來,問。
“稟姑娘,小主子嫁了。奴婢看著她入了洞房,才回來給您報平安。”春寧笑著說,邊撐傘走邊仔細拂下素衣的發間雪,“奴婢看那探花郎也是個疼人的,跨火盆、下轎子都是親自背著,小主子這是嫁了個良配呢。”
“良配?”素衣呢喃了句,似是想起了什麼,隻能無奈地笑笑。
前院的絲竹聲靡靡而來,那樣喜樂的聲響,讓她心中稍稍一暖,幸好,念心嫁給的是愛情。
素衣隨著春寧慢慢走進屋內,由著春寧解開鬥篷,又緩緩坐下,像一具不善言笑的娃娃般。
春寧看著心裏酸澀,仍是揚著一臉的笑,問道:“夫人可要傳晚膳?”
素衣瞧了春寧半響,點頭。
春寧舒了口氣,輕手輕腳往門外走去,腳步將將跨出門,身後幽幽的話語驚得她險些栽倒在地。
“這日子,真沒意思。隻可惜,我還得為了念心好好活著,活到她不再需要我為止。”
素衣自以為說話輕,卻不知春寧耳朵更是靈敏,把她說的話聽了個全。
春寧忍了好幾回,終是沒有回頭,踉踉蹌蹌往外走去。直走到回廊素衣看不見的地方,春寧才伸手按了按眼頭,似要把那滿溢的淚水按壓下去。她看著長大的姑娘,才三十四歲,烏發就摻了銀絲,形同枯槁,如果不是為了小主子,姑娘怕是不想活了。
在這一瞬,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恨老爺和那位,要不是這兩位,姑娘又何必過得這麼痛苦。
秋溫端了熱水正要進屋,就瞧見倚在柱子旁的春寧,問道:“春寧姐姐,您這是怎麼了?好生生的倚在柱子邊作甚?一會兒夫人該找不著您了。”
“無礙,這熱水我來端,你去吩咐小廚房傳晚膳來吧。”說著,春寧接過了熱水。
“噯。”秋溫福了福身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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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六十年
素衣病重,彌留之際,默默看著念心哭得紅腫的臉,那張肖似繹心的臉。她看著看著,就閉上了眼,連一句話也沒給她唯一的女兒留下。
屋內的下人跪了一地,噤聲不語。
念心怔愣了許久,仿佛陷入了安靜空明的深淵裏,聽不到什麼聲音,腦海中一片空白。
也許才過了一瞬,念心回過神來,她眨了眨酸澀的眼,抬手輕輕拭去素衣眼角的淚水,因為念心知道,娘親這是解脫了。
娘親沒去之前,她哭得肝腸寸斷,去了後,反而無措起來,心中升騰起一股又一股的無力感。
有時候,她也會怨恨娘親,為什麼要任由薛姨娘踩在她們頭上作威作福?為什麼不努力留住父親的心?為什麼……看著她的眼神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但從春寧那得知了當年的事情後,她又如何能怨懟娘親?娘親這些年來,是為了她在苦苦熬著啊。
念心討厭這種無聲無息的付出,讓人毫無防備,隻能接受。
“寧姨,娘親去了。”念心低聲喃喃。
“奴婢知道,小主子別太傷心了,府內還有諸多事項需要您去操勞。”跪在一旁的春寧勸導。
“寧姨,娘親的真名叫什麼?”
“姑娘姓唐名素衣,唐繹心並非姑娘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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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你覺得怎麼樣?嗯?素衣,素衣,素衣?”
唐素衣轉過頭,啊了一聲,好歹算是回應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