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1 / 3)

自打崔妙拿了銀子,崔嫣便覺這二妹行蹤詭譎起來,好幾日皆是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來得也並不如往日勤快,每回來的時候,也是十分疲憊,時而眼皮子都是浮腫著,甚是難看得很。那日雖也問過銀錢用途,但見她並不說,遂作罷,隻是免不了私下添些觀察。

這天入了日夕時分,楊氏由外頭端了菜飯回來,一進房便訝異嚷道:“聽聞二姑娘被老爺拎到書房,一路訓斥,臉色很不好看,二姑娘臉皮那樣厚的潑辣人,人家說她兩句沒有哪次不還嘴的,這回竟破天荒的半句話不回,溫順地像頭綿羊。”

崔嫣連飯都來不及吃,趕緊叫養娘再去探一回。待楊氏回來,才曉得崔妙私自頂了爹爹名義,去家中兩家鋪子的賬房拿了銀子,這番作為,分明與盜取無異了。

崔嫣也不曉得這二妹為甚麼這段辰光這樣急需銀錢使喚,但聽養娘說爹爹發了很大火,看似不得輕易饒過,偏偏那二妹平日最是圓滑的人,這次卻是怪異,寧可被罰,也不替自個兒解釋討饒,想了想,隻附耳囑道:“請媽媽過去同爹爹講一下,就說是我口淡乏味,央妹子去買些精致小食,妹子怕是不敢找爹拿錢,又一時心急,才為我犯了錯事。”

楊氏知道這段時日那二姑娘待崔嫣甚好,也照了姑娘說辭,同崔員外去言明了。

崔妙由姐姐搭救,得了解脫,鬆口氣兒便跑來了繡樓這邊,一進門,見崔嫣正倚了床背上靜靜做著針線小活,邊上櫃案的燈芯剛剛撥亮,有些晃眼,走過去將那燈罩蓋了上,室內立時暗下來幾分,又將姐姐手上的繃子輕輕一抓,拿了下來,伸過手去貼住崔嫣圓滾滾的肚皮,撫了一圈兒,露了這些日難得的笑:“夜了,傷眼睛傷精神,不是最愛惜我這小外甥的麼?怎麼這會兒又不顧了。”

崔嫣望了望妹妹,道:“才被爹爹罰完,這麼快又笑上了,沒臉沒皮的。”

崔妙脫口:“還不是跟你學的。”說畢又知講錯話,偷偷一瞧,見崔嫣也並不曾氣,隻麵上有些落寞:“咱們兩個,確實是要把爹爹給氣死的。”遲疑須臾,終問道:“我給你的那些銀子還不夠你用?你到底是拿去做甚麼了,我既替你擔了罪責,你也總得要讓我曉得。”

崔妙目色閃躲,一雙黛眉已是有些微顫,半晌應:“若是拿去做姐姐不喜歡的事,姐姐可會怪我?”

崔嫣聽她語氣試探,眸內惶惑,總覺這反應與昔日某些時候有些類似,不覺生出些猜測,隻聽她驀然之間,竟是哇一聲哭出來:“他,回來了。”

好半天,崔嫣才是意會這個他是哪個,連忙予這妹子擦幹了淚,心中又添許多疑問:“他不是在淼惠麼,如今是告假回來?你這銀子同他有什麼關係?”

崔妙向來隻會叫別人哭,自己從來不曾哭得這樣真心實意,如今既已敞了心扉,哭得愈發的淒厲,先偎在姐姐身上,將那一顆肚子淋得透濕,才是說明了緣由。

原蘇鑒淳在任處受製肘,縛於瑣務,又無升職之機,想不通自己平日的處事為人倒也謙和有禮,不知到底哪裏得罪那上級,學同僚花銀賄賂,奉承拍馬,卻被上級分毫不落,盡數退回,吃足癟。如此這般過了幾月,坐冷板凳坐得心灰意冷,死活不甘白玉陷泥沼,就此掩埋才幹,竟是越級告狀,傾訴冤屈。

那名上級得知,隔了數日,倒也不氣不怪,遂了他心意,將其撥去參加鎮壓當地土著的一場圍剿戰。與南蠻人的類似抵抗大大小小,平日並不少,許多軍士便是靠此建立軍功,升職加官,這一場圍剿明顯敵眾我寡,實力懸殊,淼惠駐軍使了一貫用兵招數,先派一支零散小隊分敵軍力量,損敵軍布局,再後發製人,補跟正規部隊,一舉殲滅,如此一來,之前那一隻便是不折不扣的敢死軍了,向來都是差遣些異族雇傭兵或民間流徙亡命者,並不耗用本營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