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1 / 1)

崔嫣隻覺他愈是溫存小心,自己愈是仿若蟻蟲在啃,尤其不適,到最後也不曉得到底哪裏不對勁,妙音哼吟之間碎作粒粒:“甄郎,你,你……我……。”卻又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迷亂之間,眉眼已掩去室女靦腆,浮上一層風月之色。

吞吐半晌,還是講不明白,崔嫣偏過頭去就要下簡榻。

甄世萬身軀一擋,虛壓而住,不放她走,諷道:“你你我我的,話都說不清楚。”

崔嫣想了片刻,終究還是難為情搬出心意,聲音一變,啐道:“呆子,呆子,真是個呆子!”

崔嫣覺發絲一動,觸得肌膚微癢,睜了眼,見他肘撐於兩邊,撫自己發鬢,隻靜靜端凝,眸內既是疼憐,又是度量,許久才是一歎:“還是個孩子性……日後怎麼主家事。”

崔嫣最聽不得他說自己孩子,每回聽了隻覺矮了一截,當下也是不例外,臉一垮便又要坐起身:“後悔就直說,不用扯七嫌八的。”

甄世萬笑道:“沒說兩句又跳了腳……剛剛打的那一拳,這裏還痛著,連句軟話都不願多說。”說著便將她小手引過來,貼於膛前。

崔嫣由他握了去碰他傷處,憶起那一日死別生離,事至此境才宛若噩夢初醒,隻緩緩將他外袍裏衣一一解了去,舉了顱,隔了還未卸拆的紗布,依稀還有些隱隱衝鼻的藥味縈繞鼻下,並不大好聞,可那又如何,這裏到底是為自己傷的,那一刀下去,剜了他一塊肉,也丟了她心。

忖念之間,她手一滑,挪至他麵頰上摸了一把,笑了一笑:“就不願說軟話,賠你別的好不好。”

甄世萬兩條濃眉略略扭得曲折,晦暗難辨,似是裝了滿腔的心事,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終是問道:“那些賊子可有傷了你?”

崔嫣呆怔,明白他的意思,心頭有點兒慌亂,見他眉目緊揪,一隻手將自己腰身箍得愈來愈緊,再用多一分力氣,就快要掐斷,胸內一澀,輕聲反問:“你嫌不嫌棄我?”

甄世萬將她抱得又重了兩道:“你說呢?”

崔嫣頓了一頓,附在他耳畔,嗬氣如蘭馨:“我若是由別人碰了,最悔的……就是沒在彭城遭你的手。”

這話雖是繞了個圈,他卻還是聽得通透,胸腔一曠,神清氣爽,既喜又慨,渾身竅門好像被打通了的一般暢快。

本不該貪心,若她真是遭了劫難,惟恐這個時候逞了快活,犯了她的瘡疤,隻想待遲些日子再說,想來不由將她抱了起身,揣在懷間,如臘九寒天捧了個暖爐,拿了便再舍不得離手。

崔嫣經他一提,卻是翻起一陣心緒,這些日子羊出虎口,久別重逢,成日遊山玩水,由他一路照護,滿身都陷在了蜜罐甜壇中,根本沒顧上多想,如今才覺心中生堵。

原先自己與他雖官民宅邸有殊,到底不算登天難事,現下自己卻經了這樣一遭劫難,他到底已是要升尚書的人,二品京官納了一房由匪人擄過的妻子,縱旁人麵上不提,暗地必定會嘲訕,更怕誤他仕途。

甄世萬端她失落,這段時日好容易養出來的生氣又消殆大半,已猜出她心思,心頭一橫,將她撈扯過來,複壓於身下,重重香了一口,眉目一詭,唇間掠了些笑,貼在她耳邊喚了一聲:“我的小娘子。”

崔嫣聽得這稱呼,滿胸烏霾消了大片,軟了一軟,隻臉色尚發怔,並沒方才那樣活泛,見他熾動之意盛烈起來,與甫才的緩柔仿若變了一個人,將他搡了一搡:“你不是,不願意嗎……。”

甄世萬將她玉腮碰了一碰,道:“我是不願意,不願在這地方委屈了你,你若不想,為夫的就是生忍也得給他忍下去,等大婚那日,再教我的小娘子行周公之禮。”

正是風纏雨繞的當口,兩人卻是聽得門口傳來那老堂倌聲音。原是先前得了吩咐,已是在樓下備好夜間膳食,又等了大半晌不見二人下樓,便來詢問,兩人這才下了樓。